梁文道 ：干净 的 中文 、博尔赫斯 影响 陈春成 ，解读 获奖 小说 《夜晚 的 潜水艇 》八分 语音 节目 (1)
来来来 来 来
节目 一 开始 先 来 道歉 啊
哼 对不起 啊
最近 这阵子 我 做 节目 好像 老是 放鸽子
比如说 上星期 就 一口气
星期三 跟 星期五 应该 播出 的 节目 都
没有 录 这 是 为什么 呢
很难 讲
就 一方面 就是 我 最近 实在 比较 奔波
跑来跑去 一情 之下 还 坐飞机 穿梭 各地
接连 去 了 几个 地方
那么 再 过 几天
我 就 又 要 飞去 另 一个 地方 一段时间
那么 这个 情况 当然 有 影响
但是 想想看 我 以前 好像 也 是 这样 啊
就 一边 到处 飞 一边 到处
呃 要 做 活动 演讲 工作
然后 还要 写作 还要 做 节目
好像 也 没 单歌 是 什么
但 现在 怎么 会 变成 这样 呢
估计 大概 是 有点累
而且 可能 是 年纪 大 了 吗 还是 怎么回事
最近 常常 想 偷懒
一 偷懒 了 么 事情 就 耽搁 下来
结果 很 不好意思 啊
扰乱 了 很多 朋友 的 正常 生活
这话 怎么 讲 呢
你 晓得 我 这个 八分 啊 是 具有 药效 的
很多 人 呢 是 把 它 当做
助 安眠 的 一副 药方
那么 之前 不是 还有 位 朋友 说
是因为 要 照肠镜 还照 胃镜
那么 前一天 必须 吃药 把 肚子 给拉清
卸光
然后 他 就 发现 听 8 分 也 有 这个 效果
可见 8 分 这个 节目 别有 神效
哼 是 哼哼
在 这方面 还是 我 挺 有 成就感 的 哈哈哈
很 对不起
所以 反正 无论如何 呢
之前 的 节目 就 放 了 鸽子 了
那么 今天 呢
是 我们 这一 季节 目的 倒数 第二集 了
这 一集 我 还是 要 把
我们 这 一季 应该 要 完成
但 还 没有 完成 的 一项 事情
在 这里 把 它 做 完
那 就是 继续 介绍 今年 的
爆破 理想国 文学奖 的
入选 绝 名单
也 就是 所谓 短 名单 的 五部 小说
佳作 之中 的 最后 一步
同时 这 一步
也 是 今年 最后
获得 宝破 理想国 文学奖 大
奖 的 一部 作品
这 本书 就 叫 夜晚 的 潜水艇
作者 是 陈春 陈
关于 这 本书
关于 陈春成 我 还 能 讲 什么 呢
有 什么 东西 是 我 可以 说
但是 别人 没说 过 的 呢
几乎 没有
为 这 一本 今年 出版 的 啊
这位
算是 新人 作家 的 第一部 短篇小说 集
一 出手 就 已经 引起 非常 广泛 的 注意
不止 销量 很 好 大受 读者 欢迎
而且 今年 几乎 斩获 了 无数 的 奖项
和 赞誉 我 猜
如果 你关
心 我们 中国 当代 文坛 的 情况 和 动向
你 多半 都 知道 这 本书
知道 成春成 甚至 已经 读过 这 本书 了
那 我 还 能 讲 什么 呢
就 这 样子 吧
我们 就 用 夜晚 的 潜水艇
这本 短篇小说 集 的 第一篇
也 就是 同名 小说
夜晚 的 潜水艇 这个 短篇 的 开头 一小 段
来 讲讲 看 陈春 陈 小说 的 特色
这篇 小说 一 开头 是 这样 的
1966 年 一个 寒夜
博尔赫斯 站 在 轮船 甲板 上
往海中 丢 了 一枚 硬币
硬币 带 着 他 的 手指 的 一点余 温
叠进 黑色 的 涛声 里
博尔赫斯 后来 为 他 写 了 首诗
诗中 说 他 丢 硬币 这一 举动
在 这 星球 的 历史 中 添加 了 两条 平行 的
连续 的 系列
他 的 命运 以及 硬币 的 命运
此后 他 在 陆地 上 每 一瞬间 的 喜怒 哀惧
都 将 对应 着 硬币 在 海底
每 一瞬间 的 无知 无觉
好 这 一段 一 开头 啊
就 已经 点出 了 我们 今天 这个 节目
也 是 很多 人 谈到 陈春 陈
的 时候 很难 回避
过去 的 一个 名字 就是 博尔赫斯
假如 你 听 过 我 以前
在 一千零一夜 的 介绍
你 知道 我 很 喜欢 这位 阿根廷 的
国宝级 作家
也 是 20 世纪 文学
史上 影响力 最大 的 一位 作家 之一
博尔赫斯 被 很多 人 认为 是
呃 跟 陈春 陈 的 路子 有点 近 的
应该 反过来 讲
陈 春城 是 在 很多 地方 百般
致意 博尔赫斯 这位 老前辈 的
而 他 自己 也 曾 在 好 几次 访谈 里面 说 到
他 是 受到 他 很大 的 影响
这种 影响
我们 大概 都 能够 在 小说 的 写
法 里面 看得出来
那 你 看 这篇 小说 一 开头
甚至 连 这个 影响
陈春成 的 这位 作家 的 名字 都 出现 了
他 的 故事 也 来 了
而 这个 故事 呢 也 非常 的 博尔赫斯 哦
你 比如说 博尔赫斯
丢 了 一个 硬币 到 海浪 里面
然后 他 为 他 写 了 一首 诗
说 这 样子 宇宙 就加 了 两条 平行 系列
一个 是 叠 进 海底 的 这枚 硬币 的 命运
另 一个系列
就是 博尔赫斯 这个 丢 硬币 的 人 的 命运
同时
这 两条 系列 之间 好像 都 还有 一些
神秘 的 对应 关系
这个 故事 本身 就 已经 很 博尔赫斯 了
因为 博尔赫斯 的 短篇小说 里面
总是 充满 了 一些
很 神奇 的 一些 细节
而 这个 细节 会 引动 一些 特殊 的 联系
比如说 一个 人站 在 轮船 甲板 上
往 浪潮 里面 丢 硬币
这 是 个 多么 小 的 微不足道 的 动作
但是 这个 动作 却 具有 非凡 的 意义
而 这个 意义
所谓 这个 硬币
以及 丢 硬币 的 人 自此 之后 的 命运 联系
这是 一种 带 着 神秘 的 宇宙论 观点 的
一种 思维 方式
这 都 是 博尔赫斯 的 作品 里面
很 标签 的 一些 风格 或者 是
呃 概念 主题
第二段 陈春 陈 接着 说
1985 年 博尔赫斯 去世 前 一年
一位 澳洲 富商 在 航海 旅途 中 无聊
借 了 同伴 的 书 来看
对 文学 从 无兴趣 的 他
被 一首 题为 致 一枚 硬币 的 诗 猝然 击中
1997 年 在 11 年 成功 的 商业 生涯 后
这位 商人 成 了 财产 不可估量 的 巨富
和 波尔 赫斯 的 头号 崇拜者
他 收藏 了 各种 珍贵
版本 的 波尔 赫斯 作品
博尔赫斯 用过 的 烟斗 墨镜 吸墨纸
甚至 连 博尔赫斯 的 中文 意者 王 永年
在 翻译 时用 的 钢笔 他 都 收集 了 两只
此时 王 还 在世
但 这些 人 无法平息 他 的 狂热
同年 春天
一个 念头 在 黎明 时分 掉 进 他 梦 中
猝死
他 资助 了 一场 史上 最 荒诞 的 壮举
他 要 找到 博尔赫斯
扔进 海里 的 那 枚 硬币
他 买下 一艘 当时 最 先进 的 潜艇
并 加以改进
聘请 了 一批 来自 世界各地 的 海洋学家
潜艇 专家 和 海底 作业员
该 团队 有 一名 中国籍
诚信 物理 海洋学家
担任 队长
哈哈哈 好不好 玩 这段话
呃 这段话 也 非常 波尔 赫斯 对 不 对
波尔 赫斯 的 小说 里面 啊
会 出现 这种 人物
就是 他
他 的 小说 常常 会 有 很多 关于 什么 叫做
无限
或者 永无止境 的 这种 主题
所以 infinity 的 一种 追索
呃 像 这位 富商
他 由于 太 崇拜 博尔赫斯
乃至于 要 收集 博尔赫斯
一切 相关 的 东西
连替 他 的 作品 翻译成 中文 的 网友
连 先生 在 翻译 时用 的 钢笔
他 都 要 收集 并且 收集 两只
像 这样 的 一些
非常 狂热 的 对 无尽 的 所求
以及
在 这个 念头 底下 展开 一些 细节 的 推眼
比方说 因为 陈春春要 写 到 这个 人
多么 的 崇拜 博尔赫斯
多么 想 收集 他 一切 的 东西
那么 就 可以 因此 从 这个 观念
可以 开始 推理 了
开始 推响
推响 什么 呢
推响 出来 哦
对 啊
那 什么 东西 叫 跟 博尔和斯 有关 呢
那 就是 他 的 书 的 中文翻译 本
那 这个 富商 肯定 要 收集 了
而 这个 翻译 本 的 中文 的 第一版
那 肯定 要 收集 了
而 中文 第一版 的 这个 作者 王 永年
他 有 签名 的
那 肯定 也 要 收集
这些 都 不在话下
怎么样 才能 说明 这种 对 细节 的 强调
达到 一个 狂热 的 地步 呢
那 必须 只好 说
当年 王先生 在 翻译 博尔赫斯 的 时候
用 的 钢笔
这位 澳洲 富商 也 都 要 拥有
这才 说明 他 的 狂热
而 这个 细节 也 才 格外 的 能够 打动 读者
让 读者 在 一 开头 就 对 这种 狂热
留下 一个 很 深刻 的 印象
并且 这个 也 是 一个 基础
因为 这 还 不足以 说明
这位 富商 对 博尔赫斯 的 狂热
还 得 更进一步
那 怎么样 更进一步 呢
于是 就 推出 了 这篇 小说 的 母题
就是 一个 在 深海 之中
巡锁
当年 博尔赫斯 丢进 海底 的 那 枚 硬币
要 完成 这么 荒诞 的 一个 伟大 工业
那 你 看到 这里 啊
读完 这 两段
你 大概 很 容易 以为 这 应该 是 个 真事 吧
好 的 我 知道
这个 澳洲 富商 要 用 潜水艇 找 硬币
这事 太 荒诞 了
不太像 真的
但 波尔 赫斯 多半 还 真的
做过 这么 一次 丢 硬币 的 举动
并且 还 为 这个 丢 硬币 的 举动 写 了 一首
诗 这 应该 是 真的 吧
在我看来 这 应该 是 虚构 的 哈哈哈
我 我 读 博尔赫斯 的 东西 读 的 还 相当 多
相当 全
在 我 记忆 里面 应该 没有 这件 事情
这 应该 是 陈春 陈 的 虚构
那么 由于 这是 陈春成 的 虚构
又 虚构 的 这么 不二 合适
所以 从 这 一 短短 一叶 多 的 文字
你 就 可以 开始 看到 陈春成 那么 迷人
那么 让 很多 读者 折服 的 一个 理由 了
那 是 什么
那 就是 他 一种 非常 明澈
神奇 的 没有 编辑 的 想象力
他 想象 出 了 这样 的 一个 故事
想象 出 了 这样 的 一个 故事 的 开头
但 这 还 没完
这个 故事 的
这个 故事 本身
我 不会 跟 你 说 是 个 什么样 的 故事
或者 故事 最后 怎么样
但是 我想 再念 一段
这个 故事 里面 的 一小 段 文字
啊 这段 文字 呢
就是 呃
这篇 小
说 的 真正 的 主线 的 故事 的 其中 一部分
就是 刚才 我们 说 到
那位 澳洲 富商 不是 组了 一个 科考 队伍
做 最 先进 的 潜水艇
下 到 深海 之中
要 找回 1966 年 波尔 赫斯 丢 进大
海 之中 的 那 枚 硬币 吗
呃 记 不 记得 那个 科考队 的 队伍 的 队长
是 个 中国 海洋 地理学家
姓 陈而姓 陈 的 这位 学者
他 的 孙子 在 多 原来
啊 小时候 有 一种 很 神奇 的 兴趣 跟 能力
就是 能够 坐在 自己 的 房间 里面
看着 任何 事情 都 能够
想象 出 一些 很 神奇 的 东西
他 在 上课 的 时候 呢
课堂 笔记 里面 不 好好 的 记忆
上课 老师 说 的 事
那么 也 不怎么 认真读书
而是 把 自己
的 空间 想象 成是 一个 潜水艇 的 驾驶舱
他 在 课堂 笔记 背后 画
出 了 一艘 潜艇 的 啊 构造 的 草图
那 这个 草图 里面 还 想 的 相当 仔细
然后 他 接着 就 能 把 自己 的 小房间
想象 成是 一个 潜水艇 的 里面 的 昌事
于是 这 里面 有 这么 一段 字 这么 写 的
每天 夜里 我 坐 到 书桌 前
用 手指 敲敲 桌面
系统启动 桌面 就 变成 控制台
上面 有 各种 仪表
前方 的 窗玻璃
显示 出 深蓝色 的 海底 景象
副驾驶 位上 的 皮卡丘 说 皮卡 皮卡
他 的 意思 是 captain chan
我们 出发 吧 哈哈
妙蛙 种子 说 种子 种子
这 是 说 一切 准备就绪
我 看 了 看 桌上 的 地球仪
上面 亮起 一个 红 点
那 是 我们 所在 的 位置
现在 已经 位于 太平洋 中央 了
挂 中 其实 是 雷达
屏幕显示 附近 没有 敌情
我们 制定 的 航线
是从 县城 的 河流 到达 闽江
再 从 闽江 入海
绕过 台湾岛 做 一次 环球旅行
在 河流 和 江水 里
潜水艇 可以 缩小成 橄榄球 那么 大
不会 人人 注意 到 海底 再 变回 正常 大小
航行 的 时间 我 设定 为 1997 年
因为 那时 我 爷爷 还 在 进行 海上 考察
没准 能 遇上 他
我 握住 台灯 的 脖子
这 是 个 操纵 柄
往前 一推
我 觉得 说 出发
潜艇 就 在 夜色 般的 海水 中
平稳 的 行驶 起来
呃 这 当然 也 是 一个 想象
力 的 关于 想象力 的 故事
但是 你 看 这 一段 文字
就是 沉 沉沉的 另 一个 特点 了
那 是 什么 呢
他 的 这种 想象 啊
除了 具备 了 刚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