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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ptive Spirits 牛鬼蛇神录, Captive Spirits 牛鬼蛇神录 02:左家塘看守所

Captive Spirits 牛鬼蛇神 录 02:左家塘 看守所

一九六八年 初 我 在 湖南省 湘乡 县 和 宁乡县 调查 中国 农村 的 社会 情况 , 与 很多 农民 交谈 , 得到 很多 中国 农村 社会 情况 的 印象 。 这次 旅行 的 动机 写 在 我 的 一篇 油印 文章 《 关于 组织 毛泽东 主义 小组 的 想法 》。 这 篇文章 在 当时 激进 的 中学 造反派 中 秘密 流传 , 影响 了 很多 学生 。 在 这 篇文章 中 , 我 主张 重新 组织 政党 萌芽 式 的 马列主义 小组 , 独立 地 研究 马克思主义 和 毛泽东思想 , 调查 中国 社会 的 实际 情况 , 用 新 的 理论 来 解释 文化 革命 中 暴发 的 社会 冲突 。 我 认为 官方 的 “ 无产阶级 专政 下 继续 革命 ” 和 “ 两条路线 斗争 ” 的 理论 已 不能 解释 文革 中 市民 阶层 与 共产党 干部 的 激烈 冲突 。

下乡 之前 我 写 了 《 中国 向 何处 去 ? 》。 这 篇文章 由 长沙 一中 “ 红中会 ” 的 同学 刻印 了 80 份 , 以 征求意见 稿 的 形式 秘密 散发 了 不到 20 份 。 那 是 学生 们 都 在 热衷于 冲冲 闯 闯 , 到处 串联 和 急于 采取 各种 “ 革命行动 ”。 但 我 却 主张 坐下 来 学习 , 调查 社会 , 重新 思考 种种 社会 政治 问题 。 我 当时 被 中学 的 造反派 称为 他们 的 “ 精神支柱 ”, 是 个 勤于思考 , 不 长于 行动 的 人 。 我 的 观点 影响 了 不少 长沙 的 学生 , 使 他们 用 批判 的 眼光 看待 官方 意识形态 , 试图 自己 独立 地 研究 马列主义 , 调查 中国 社会 , 得出 自己 的 看法 。

那次 下乡 调查 的 另 一个 原因 是 《 中国 向 何处 去 ? 》 的 油印 稿 已 不慎 外传 到 与 激进 的 造反派 对立 的 “ 正统 的 造反派 ” 手中 去 了 , 长沙 已有 风声 , 当局 要 批判 和 迫害 此文 的 作者 。 于是 我 一方面 下乡 躲避 迫害 , 一边 进行 社会 调查 。

那次 调查 给 了 我 很多 新鲜 和 深刻 的 印象 , 我 第一次 发现 , 中国 农民 对 当时 官方 的 意识形态 抱 着 相当 普遍 的 敌视 态度 。 湘乡 的 一位 老 贫农 向 我 诉说 一九五九年 大跃进 中 , 农民 遭受 的 他们 记忆 中 最 痛苦 的 磨难 。 他 津津乐道 地 回忆 一九四九年 国民党 时代 农民 的 生活 。 他 特别 喜欢 国民党 政府 实行 的 货币 地税 ,“ 一亩 地 一年 交 一元 光洋 的 税 , 然后 什么 也 不用 交了 ”。 他 告诉 我 在 共产党 的 交 公粮 制度 下 ( 实物 地税 ), 统购统销 加 公粮 实际上 拿走 了 农民 百分之五十 以上 的 收获 。 特别 是 一九五九年 , 由于 干部 放卫星 ( 虚报 产量 ), 名义 上 公粮 比例 上升 到 收获 的 百分之五十 以上 , 实际上 所有 收获 交了 公粮 还 不够 。 “ 这 都 是 ‘ 毛家 大爹 ' 作孽 呀 ! ” 他 无可奈何 地 表达 他 的 愤恨 , 他 说 的 “ 毛家 大爹 ” 是 指 当时 的 “ 红太阳 ” 毛泽东 。

这次 旅行 使 我 发觉 看似 垄断 了 整个 社会舆论 的 官方 意识形态 , 原来 在 占 人口 百分之八十 农民 中 几乎 没有 市场 。 农民 们 不 喜欢 共产党 , 他们 把 共产党 当成 一种 别无选择 的 不得不 接受 的 东西 。 我 想起 一位 同学 对 我 提倡 独立思考 搞 社会 调查 的 评论 ,“ 杨曦光 , 我们 这样 独立思考 和 进行 社会 调查 的 最后 结论 可能 是 证明 刘少奇 和 右倾 机会主义 分子 及 右派 的 观点 是 对 的 。 ” 我 的 回答 是 “ 是 怎么样 就是 怎么样 , 头脑 里 首先 要 没有 任何 权威 才能 发现 真理 ”。 几个 星期 的 实地调查 使 我 真的 不再 是 个 “ 响应 毛主席 号召 起来 造反 ” 的 学生 , 我 的 反 体制 倾向 越来越 强 。

我 带 着 对 这个 社会 和 对 官方 意识形态 的 新 印象 回到 长沙 时 是 一九六八年 一月 二十五日 上午 。 一 进入 市区 , 我 就 听到 高音喇叭 在 用 一种 严肃 的 声调 广播 “ 中央 首长 一 · 二四 指示 ”。 我 开始 还 以为 是 某个 单位 的 特别 新闻 , 但 走 了 一段路 , 听到 所有 单位 的 高音喇叭 都 在 广播 同样 的 内容 , 并且 时不时 地有 口号 “ 彻底 砸烂 反革命 组织 ‘ 省无联 '”。 “ 省无联 ” 是 当时 在 省 革命 委员会 筹备 小组 没有 代表 职位 的 激进 的 造反派 的 联合 组织 , 我 也 是 这个 组织 的 成员 。 我 发觉 事情 不妙 , 不敢 再 往 城里 走 。 我 找到 一间 大学 , 借用 一间 办公室 的 电话 , 与 我 的 朋友 联系 。 天黑 后 , 他 来到 我们 约定 的 地点 , 他 给 我 带来 了 一件 皮大衣 , 一顶 大 棉帽 , 一个 大 口罩 , 一付 平光眼镜 , 帮助 我 化装 。 他 告诉 我 中共 的 领导人 康生 、 周恩来 、 陈伯达 、 江青 、 姚文元 等 人 一月 二十四日 接见 湖南 各派 政治 组织 代表 和 湖南省 革命 委员会 筹备 小组 负责人 时 批判 了 我 写 的 《 中国 向 何处 去 ? 》, 并且 宣布 我 的 文章 “ 实质 是 极右 的 ”, 我 是 “ 反革命 ”。 康生 还 说 这种 文章 不是 中学生 能 写 出来 , 也 不是 大学生 能 写 出来 的 , 后面 有 黑手 。

从 这天 以后 我 就 开始 了 一个月 的 逃亡 生活 。 中学 造反派 的 朋友 们 把 我 安排 在 可靠 的 人 家里 , 我 白天 在 家里 看书 , 夜里 带 着 眼镜 、 大 口罩 、 大帽子 、 穿着 一件 大衣 在 街上 用 手电 照着 看 大字报 。 由于 长沙 市民 对 “ 省无联 ” 的 同情 , 我 在 长沙 近 一个月 , 一直 很 安全 。

根据 以往 的 经验 , 我 估计 半年 后 , 文化 革命 可能 会 波动 回来 , 那 时候 “ 省无联 ” 也许 会 平反 。 因为 一九六七年 初 ( 一年 前 )“ 湘江 风雷 ” 也 曾 被 中共中央 打成 “ 反革命 ”, 而 半年 后 , 毛泽东 却 支持 这个 造反派 的 准 政党 组织 平反 翻案 。 于是 我 决定 离开 湖南 几个 月 。 我 认为 离开 湖南 , 外省人 对 “ 省无联 ” 不够 了解 , 我 也许 更 安全 。 但 与 我 估计 的 正好 相反 , 由于 外省人 不 了解 “ 省无联 ”, 他们 只 相信 中央政府 镇压 “ 省无联 ” 的 命令 , 再 没有 人 极力 窝藏 我 。 于是 我 很快 在 武汉 被 人 检举 , 由 当时 的 长沙市 公安局 军管会 派 人 把 我 押回 湖南 。

我 被 戴 着 手铐 运 上 火车 , 一到 长沙 , 一辆 吉普车 正 等 在 车站 , 两位 全副武装 的 士兵 像 押送 要犯 一样 坐在 我 的 两旁 。 上 汽车 后 我 被 用 毛巾 蒙上 了 眼睛 , 使 我 无法 判断 自己 被 押往 哪里 。 我 被 解开 蒙 眼睛 的 毛巾 时 已 是 在 一间 灯光 昏暗 的 小屋 内 。 押送 我 的 人 向 另 一位 陌生人 交代 “ 这 就是 杨曦光 ”。 我 面前 是 一个 表情 严肃 但 气质 厚道 的 五十岁 左右 的 狱吏 。 他 穿着 已 褪色 的 绿色 上衣 , 蓝色 裤子 的 制服 。 他 叫 押送 我 的 人 给 我 松 了 手铐 , 让 我 坐在 一条 长 椅子 上 。 他 自己 坐在 一张 小桌子 后 , 开始 向 我 提 问题 。 他 问 我 的 姓名 、 籍贯 、 年龄 、 单位 , 最后 问 我 “ 你 犯 了 什么 事 ? ” 我 相当 生硬 地 回答 :“ 我 没犯 什么 事 ”。 但他却 在 一个 表格 的 “ 案由 ” 一栏 写 上 “‘ 省无联 ' 坏 头头 ”。

接着 他 要求 我 把 随身带 的 东西 都 交出来 , 我 把 衣裤 口袋 里 的 东西 都 掏出 来 放在 桌上 。 他 问 “ 你 有 手表 吗 ? ” 我 又 把 手表 取 下来 。 他 把 我 的 现金 、 手表 装在 一个 牛皮纸 袋里 , 写 上 我 的 名字 和 一个 番号 , 然后 告诉 我 我 的 代号 ( 这个 代号 以后 从来 没用过 , 所以 我 根本 不 记得 它 )。 他 的 语气 听 来 一点 也 不 刺耳 ,“ 这些 金钱 和 贵重物品 不 允许 带 进 ‘ 号子 ', 由 ‘ 干部 ' 代为 保管 , 你 出去 时 我们 再 退 给 你 。 ” 我 后来 才 知道 “ 号子 ” 是 看守所 的 监房 , 而 “ 干部 ” 是 要求 人犯 称呼 他们 的 头衔 。 他 一副 公事公办 的 态度 , 不 象 押送 我 的 人 那样 把 我 视为 敌人 。 “ 这是 公安机关 的 看守所 , 订有 监规 , 你 要 好好 遵守 , 不要 在 号子 里 与 其它 人犯 互通 案情 , 不要 用 外语 交谈 , 不要 在 号子 里 打扑克 、 下象棋 和 打闹 , 这 是 个 池 浅 王八 多 , 庙 小 妖风 大 的 地方 , 像 一个 大染缸 , 说不定 白 的 进来 , 黑 的 出去 。 ”“ 人犯 ” 一词 在 我 听 来 很 别扭 , 后来 才 知道 , 人犯 是 处于 “ 预审 ” 阶段 , 还 未 最后 定罪 的 人 , 有别于 “ 犯人 ”。 文革 中 人犯 与 犯人 的 待遇 早已 没有 区别 , 但 这位 老 狱吏 慎重其事 地称 “ 人犯 ” 大概 显示 了 他 对 司法 秩序 的 尊重 。

很多 天后 我 才 知道 他 姓 刘 , 是 这个 看守所 的 所长 。 他 把 我 带出 这间 房子 , 我 看到 一张 大 铁门 , 门上 有个 小 木门 。 刘 所长 将 我 引进 这个 小 木门 , 门 又 厚 又 沉 , 上面 有个 拳头 大 的 小 圆窗 。 窗上 有个 木盖 , 可以 从 外面 由人 开关 。 一位 全副武装 的 士兵 正在 号子 前 的 走廊 里 巡逻 , 他 不时 打开 小 圆窗 的 盖子 , 察视 号子 内 的 情形 , 然后 再 将 盖子 用 一个 铁钩 关死 。 每个 号子 门 的 两边 有 两个 比 一个 人 还 高 的 窄 窗 , 窗上 是 二 指 粗 的 铁栏 。 我 走进 大院 时 马上 有人 蹲 在 或 站 在 二层 床 的 上铺 上 从 铁窗 张望 我 这 新来 的 “ 客人 ”。 我 当时 的 感觉 就 像 走进 动物园 时 看到 铁栏 后 的 动物 都 站 起来 一样 。

我 被 带到 一个 门上 写 着 九号 的 号子 前 , 狱吏 打开 一把 又 大 又 重 的 锁 , 我 走进 了 九号 监房 。 一股 浓烈 的 气味 扑鼻而来 , 夹杂着 陈年 棉絮 , 人 身上 的 怪味 和 各种 人体 排泄物 的 味道 。 这是 一间 大约 六米 长三 米 宽 的 房间 , 除了 一个 小 角落 外 , 全 被 六张 双层床 挤满 了 。

我 站 在 号子 中间 , 号子 里 很 拥挤 , 十二个 铺位 上 大多数 每个 都 有 两个 人 。 大家 用 陌生 、 探究 和 防备 的 目光 看着 我 。 一个 头发 略见 稀疏 的 、 剑眉 、 小白脸 的 年轻人 摸 着 自己 的 下巴 , 在 地上 踱 着 来回 。 他 问 :“ 你 叫 什么 名字 ? ”“ 杨曦光 。 ” 有人 从 床上 跳下来 :“ 你 就是 写 《 中国 向 何处 去 ? 》 的 杨曦光 ? ”“ 当然 是 , 还有 谁 用 这个 古怪 难认 的 ‘ 曦 ' 字 做 名字 。 ” 一个 瘦小 的 二流子 样 的 人代 我 回答 。 号子 里 的 不少 人 的 脸色 渐渐 消除 了 戒备 和 陌生感 。 最初 问 我 的 那位 小白脸 ( 后来 我 知道 他 的 名字 叫 肖福祥 ) 却 仍旧 是 一副 不无 讥讽 的 脸色 。 这时 坐在 靠 后窗 的 上铺 的 一个 年轻人 邀请 我 :“ 和 我 睡 一个 铺 吧 , 已经 没有 空铺 了 。 ” 他 穿着 一身 洗 得 干干净净 的 旧 工作服 , 上面 已有 不少 补巴 。 他 的 脸色 和 身上 给 人 一种 清新 、 健康 、 没有 任何 怪 气味 的 感觉 。 我 十分 情愿 地 接受 了 他 的 邀请 。 这位 小青年 神情 庄重 , 不 象 其它 人 那样 对 我 的 名字 故作 惊讶 之感 。 从 他 脸上 看不出 他 对 “ 杨曦光 ” 这个 代表 某种 偏激 的 政治 倾向 的 名字 的 好恶 。 后来 我 才 知道 这位 叫 毛火兵 的 青年 学徒工 是 与 造反派 对立 的 保守派 中 一个 最 极端 的 组织 “ 红色 怒火 ” 的 成员 。

那天 晚上 , 我 才 知道 , 这 就是 有名 的 “ 左家塘 ” 看守所 , 它 因大 门外 的 一口 水塘 而 得名 , 由 长沙市 公安局 直接 管辖 , 长沙市 最大 的 关押 未 定罪 的 人犯 的 看守所 之一 。 它 位于 长沙市 东南 郊区 东塘 广场 附近 。 我 坐牢 之前 , 从来未 想到 那个 地区 有 这样 一个 关着 这 数百人 的 地方 。

第二天 我 醒来时 不敢相信 自己 是 关在 一个 动物园 笼子 式 的 地方 。 完全 清醒 后 , 我 确认 了 这 一点 , 心中 马上 被 一种 沉重 的 感觉 所 压迫 。 向往 一般 人 行动 自由 的 感觉 开始 变得 越来越 强烈 , 每天 早上 醒来时 那种 心上 压着 石板 一样 的 感觉 越来越 令人 痛苦 , 这种 痛苦 一直 到 四五个 月 后 才 慢慢 稳定下来 。 但 犯人 被叫 去 审讯 时 , 开门 的 铁锁 声使 人 重新 意识 到 铁笼 的 存在 , 使 心里 痛苦 不已 。 但 被 关久 了 , 牢房 的 寂静 也 使 人 感到 悲凉 , 开门 的 铁锁 声 这时 又 会 使 人 兴奋不已 , 因为 这 意味着 我们 中 有人 可以 离开 这个 笼子 出去 走 一 走 。

两个 星期 后 , 饥饿 渐渐 代替 自由 成为 我 的 最大 问题 。 号子 里 每天 吃 三餐 , 一餐 三两 米饭 、 每月 吃 一顿 肉 , 平时 是 数量 不 多 , 很少 油水 的 蔬菜 。 每顿饭 由 已 判刑 的 劳改犯 人 从 伙房 送到 号子 门口 。 饭 是 用 铝 钵子 蒸好 , 三两 一钵 , 用 一辆 板车 拖来 的 。 菜盛 在 水桶 式 的 桶 里 , 由 他们 挑 到 号子 门口 。 文革 前 , 当局

允许 家属 给 犯人 送 食物 , 文革 以来 , 食物 被 禁止 送入 , 而 每餐 这点 饭菜 还 不够 维持 人 所 需要 的 起码 热量 。 所以 大多数 人会 常常 感到 饥饿 造成 的 头晕 、 心慌 。 除了 增加 睡眠 外 , 犯人 常用 “ 精神 会餐 ” 的 办法 来 解馋 。

一些 熟悉 长沙 的 各种 饭店 的 人会 回忆 “ 杨 裕兴 ” 面馆 有名 的 三鲜 面 、 牛肉面 ,“ 奇珍 阁 ” 的 烤鸭 ,“ 德园 ” 的 包子 ,“ 和济 ” 的 米粉 ,“ 火 宫殿 ” 的 臭豆腐 。 我 这 才 记起 长沙 有 那么 多 好吃 的 食物 。 有 的 人会 仔细 叙说 怎样 做 虎皮 肘子 可 做出 焦黄 的 肘子 皮 , 怎样 用 猪肉 皮 炸出 假 鱼肚 。 这种 精神 会餐 常常 会 使 人 越 听 越 馋 , 越 听 越 饿 , 最后 大家 都 有 了 一个 共同 的 决心 , 那 就是 一出 看守所 , 第一件 大事 是 遍尝 所有 这些 好吃 的 东西 。

九号 里 各人 有 各人 排遣 的 办法 。 一位 姓文 的 中年 政治犯 从头到尾 默写 《 唐诗三百 首 》。 那时 社会 上 已 买不到 这 类书籍 , 它们 都 属于 “ 封 ( 建 主义 ) 资 ( 本 主义 ) 修 ( 正 主义 )” 的 “ 毒素 ”。 一位 姓 唐 的 年老 的 文质彬彬 的 “ 历史 反革命 ” 犯 ( 过去 是 国民党 的 官员 ) 在 默写 诸葛亮 的 《 出师表 》 和 范仲淹 的 赋 《 岳阳楼记 》。 差不多 每天 夜里 都 有人 讲故事 、 笑话 或 猜谜语 。 一位 叫 文少甫 的 技校生 ( 也 是 位 政治犯 ) 最 喜欢 与 我 玩 智力 游戏 , 他 记得 不少 数学 游戏 和 中学数学 竞赛 中 的 难题 , 我俩 经常 成天 沉浸 在 这些 游戏 中 。 大家 有时 会为 一些 知识 或 新闻 争吵 起来 。 有 一次 为了 搞清 从 中国 向东 飞 经过 更日线 时 日历 是 要 减少 或是 增加 一天 , 全 九号 的 人 差不多 都 卷入 了 争论 ; 有 一次 为了 四季 是 怎样 形成 的 这个 问题 , 大家 也 争论 了 差不多 半个 小时 。 有 的 人会 讲 笑话 , 有 的 人 喜欢 猜谜语 , 还有 的 人 喜欢 对 对联 。 最 热闹 的 游戏 是 年轻人 像

小孩子 一样 捉迷藏 。 他们 跑 得 比 小孩子 快 , 上铺 下铺 上窜下跳 , 把 九号 搞 得 天翻地覆 。

当然 女人 始终 是 这群 男人 的 一个 话题 , 有人 津津有味 地 回忆 自己 第一次 性经验 , 有人 知道 女人 的 长相 、 皮肤 色泽 、 气质 和 性欲 特征 的 关系 , 也 有人 能 把 女性 阴部 特征 归纳 出 几类 来 。 最 开始 , 我 连 听到 大家 讨论 女孩子 的 衣着 都 会 产生 反感 , 听到 人们 讲到 性 , 脸会 发烧 , 但 渐渐 地 我 开始 “ 久闻 不知 其臭 ”, 甚至 为 自己 没有 性经验 而 害羞 。

从进 九号 开始 我 就 从 中国 社会 的 上层 进入 中国 社会 的 最底层 , 湖南省委 大 院内 的 小洋房 和 一切 上层 优裕 的 环境 不再 与 我 有缘 。 我 在 九号 住 了 将近 两年 , 直到 一九六九年 底 我 被 逮捕 和 判刑 。

Captive Spirits 牛鬼蛇神 录 02:左家塘 看守所 Gefangene Geister 牛鬼蛇神錄 02:左家塘守守所 Captive Spirits 02: Zuojiatang Detention Center Espíritus cautivos 02: Centro de detención de Zuojiatang

一九六八年 初 我 在 湖南省 湘乡 县 和 宁乡县 调查 中国 农村 的 社会 情况 , 与 很多 农民 交谈 , 得到 很多 中国 农村 社会 情况 的 印象 。 Anfang 1968 untersuchte ich die soziale Lage im ländlichen China in den Kreisen Xiangxiang und Ningxiang in der Provinz Hunan, sprach mit vielen Bauern und erhielt viele Eindrücke von der sozialen Lage im ländlichen China. At the beginning of 1968, I investigated the social situation in rural China in Xiangxiang and Ningxiang counties in Hunan Province, talked with many farmers, and got a lot of impressions of the social situation in rural China. 这次 旅行 的 动机 写 在 我 的 一篇 油印 文章 《 关于 组织 毛泽东 主义 小组 的 想法 》。 Die Motivation für diese Reise habe ich in einem vervielfältigten Artikel mit dem Titel "Gedanken zur Organisation einer maoistischen Gruppe" niedergeschrieben. The motivation for this trip was written in one of my mimeographed articles "Thoughts on Organizing the Maoist Group". 这 篇文章 在 当时 激进 的 中学 造反派 中 秘密 流传 , 影响 了 很多 学生 。 Dieser Artikel wurde heimlich unter den radikalen Gymnasialrebellen der damaligen Zeit verbreitet und beeinflusste viele Schüler. This article was secretly circulated among the radical middle school rebels at the time and affected many students. 在 这 篇文章 中 , 我 主张 重新 组织 政党 萌芽 式 的 马列主义 小组 , 独立 地 研究 马克思主义 和 毛泽东思想 , 调查 中国 社会 的 实际 情况 , 用 新 的 理论 来 解释 文化 革命 中 暴发 的 社会 冲突 。 In diesem Artikel plädiere ich für die Reorganisation der aufkeimenden marxistisch-leninistischen Gruppe der politischen Parteien, das eigenständige Studium des Marxismus und des Mao-Zedong-Gedankens, die Untersuchung der tatsächlichen Situation in der chinesischen Gesellschaft und die Anwendung neuer Theorien zur Erklärung der sozialen Konflikte, die während der Kulturrevolution ausgebrochen sind. In this article, I advocate reorganizing the budding Marxist-Leninist group of political parties, independently study Marxism and Mao Zedong Thought, investigate the actual situation of Chinese society, and use new theories to explain the social conflicts that broke out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我 认为 官方 的 “ 无产阶级 专政 下 继续 革命 ” 和 “ 两条路线 斗争 ” 的 理论 已 不能 解释 文革 中 市民 阶层 与 共产党 干部 的 激烈 冲突 。 Ich glaube, dass die offiziellen Theorien der "fortgesetzten Revolution unter der Diktatur des Proletariats" und des "Kampfes zwischen den beiden Linien" den erbitterten Konflikt zwischen der Bürgerklasse und den Kadern der Kommunistischen Partei während der Kulturrevolution nicht mehr erklären. I think the official theories of "continuing the revolution under the dictatorship of the proletariat" and "struggle between the two lines" can no longer explain the fierce conflict between the civilian class and the Communist cadres during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下乡 之前 我 写 了 《 中国 向 何处 去 ? Bevor ich aufs Land fuhr, schrieb ich "Wohin geht China? Before I went to the countryside, I wrote Where is China Going? 》。 这 篇文章 由 长沙 一中 “ 红中会 ” 的 同学 刻印 了 80 份 , 以 征求意见 稿 的 形式 秘密 散发 了 不到 20 份 。 Weniger als 20 Exemplare dieses Artikels wurden heimlich in Form eines Entwurfs zur Kommentierung verteilt, der in 80 Exemplaren von Schülern der "Red Centre Society" der Mittelschule Changsha Nr. 1 graviert und gedruckt wurde. 80 copies of this article were engraved by students from the "Red Central Committee" of Changsha No. 1 Middle School, and less than 20 copies were secretly distributed in the form of drafts for comments. 那 是 学生 们 都 在 热衷于 冲冲 闯 闯 , 到处 串联 和 急于 采取 各种 “ 革命行动 ”。 Es war eine Zeit, in der die Studenten darauf brannten, zu randalieren, sich zusammenzuschließen und zu "revolutionären Aktionen" aufzurufen. That is, the students are keen on rushing and rushing, linking up and eager to take various "revolutionary actions" everywhere. 但 我 却 主张 坐下 来 学习 , 调查 社会 , 重新 思考 种种 社会 政治 问题 。 Aber ich würde mich lieber hinsetzen und studieren, die Gesellschaft untersuchen und alle gesellschaftspolitischen Fragen neu überdenken. But I advocate sitting down and studying, investigating society, and rethinking various social and political issues. 我 当时 被 中学 的 造反派 称为 他们 的 “ 精神支柱 ”, 是 个 勤于思考 , 不 长于 行动 的 人 。 Die Rebellen an den weiterführenden Schulen nannten mich damals ihre "geistige Säule", einen Mann, der viel dachte und nicht lange handelte. I was called their "spiritual support" by the rebels in middle school at the time. I was a person who was diligent in thinking and not good at acting. 我 的 观点 影响 了 不少 长沙 的 学生 , 使 他们 用 批判 的 眼光 看待 官方 意识形态 , 试图 自己 独立 地 研究 马列主义 , 调查 中国 社会 , 得出 自己 的 看法 。 Meine Ansichten beeinflussten viele Studenten in Changsha, die offizielle Ideologie mit einem kritischen Auge zu betrachten, zu versuchen, den Marxismus-Leninismus auf eigene Faust zu studieren, die chinesische Gesellschaft zu untersuchen und ihre eigenen Ansichten zu entwickeln. My opinion has influenced many students in Changsha, making them look at the official ideology critically, trying to study Marxism-Leninism independently, investigate Chinese society, and come up with their own opinions.

那次 下乡 调查 的 另 一个 原因 是 《 中国 向 何处 去 ? Ein weiterer Grund für die Umfrage auf dem Land war die Frage "Wohin geht China? Another reason for the investigation in the countryside was "Where is China going?" 》 的 油印 稿 已 不慎 外传 到 与 激进 的 造反派 对立 的 “ 正统 的 造反派 ” 手中 去 了 , 长沙 已有 风声 , 当局 要 批判 和 迫害 此文 的 作者 。 Das vervielfältigte Manuskript des Artikels war versehentlich in die Hände der "orthodoxen Rebellen" gefallen, die in Opposition zu den radikalen Rebellen standen, und in Changsha kursierten Gerüchte, dass die Behörden den Autor des Artikels kritisieren und verfolgen würden. The mimeograph of "" has been accidentally spread to the hands of the "orthodox rebels" who have been opposed to the radical rebels. There has been news in Changsha that the authorities will criticize and persecute the author of this article. 于是 我 一方面 下乡 躲避 迫害 , 一边 进行 社会 调查 。 Also ging ich aufs Land, um der Verfolgung zu entgehen und Sozialforschung zu betreiben. So I went to the countryside to avoid persecution while conducting social surveys.

那次 调查 给 了 我 很多 新鲜 和 深刻 的 印象 , 我 第一次 发现 , 中国 农民 对 当时 官方 的 意识形态 抱 着 相当 普遍 的 敌视 态度 。 Die Umfrage vermittelte mir viele neue und tiefgreifende Eindrücke, und zum ersten Mal entdeckte ich, dass die chinesischen Bauern der offiziellen Ideologie der damaligen Zeit ganz allgemein feindlich gegenüberstanden. That survey gave me a lot of fresh and deep impressions. For the first time, I discovered that Chinese farmers held a fairly general hostile attitude towards the official ideology at that time. 湘乡 的 一位 老 贫农 向 我 诉说 一九五九年 大跃进 中 , 农民 遭受 的 他们 记忆 中 最 痛苦 的 磨难 。 Ein alter Bauer in Xiangxiang erzählte mir von der schmerzhaftesten Tortur, an die er sich während des Großen Sprungs nach vorn im Jahr 1959 erinnern konnte. An old poor peasant in Xiangxiang told me that during the Great Leap Forward in 1959, the peasants suffered the most painful ordeal in their memory. 他 津津乐道 地 回忆 一九四九年 国民党 时代 农民 的 生活 。 Er erinnert sich gern an das Leben der Bauern während der nationalistischen Ära im Jahr 1949. He reminisced about the life of peasants in the Kuomintang era in 1949. 他 特别 喜欢 国民党 政府 实行 的 货币 地税 ,“ 一亩 地 一年 交 一元 光洋 的 税 , 然后 什么 也 不用 交了 ”。 Besonders gut gefiel ihm die von der Kuomintang-Regierung erhobene monetäre Grundsteuer: "Ein Hektar Land wurde mit einem Yuan pro Jahr besteuert, und dann gab es nichts mehr zu zahlen". He particularly liked the currency land tax implemented by the Kuomintang government, "pay one yuan a year in tax per mu of land, and then pay nothing." 他 告诉 我 在 共产党 的 交 公粮 制度 下 ( 实物 地税 ), 统购统销 加 公粮 实际上 拿走 了 农民 百分之五十 以上 的 收获 。 Er erzählte mir, dass unter dem kommunistischen System der Zahlung von öffentlichem Getreide (Landsteuer in Form von Naturalien) das einheitliche Kauf- und Verkaufssystem und das öffentliche Getreide den Bauern mehr als 50 % der Ernte wegnahmen. He told me that under the Communist Party’s system of public grain payment (in-kind land tax), unified purchases and sales plus public grain actually took more than 50% of the farmers’ harvest. 特别 是 一九五九年 , 由于 干部 放卫星 ( 虚报 产量 ), 名义 上 公粮 比例 上升 到 收获 的 百分之五十 以上 , 实际上 所有 收获 交了 公粮 还 不够 。 Insbesondere im Jahr 1959 stieg der Anteil der öffentlichen Nahrungsmittel aufgrund des Satelliten der Kader (falsche Darstellung der Produktion) nominell auf über 50 % der Ernte, aber tatsächlich reichte die gesamte Ernte nicht aus, um die öffentlichen Nahrungsmittel zu bezahlen. Especially in 1959, due to the release of satellites by cadres (a false report of output), the nominal proportion of public grain rose to more than 50% of the harvest. In fact, the public grain was not enough for all the harvest. “ 这 都 是 ‘ 毛家 大爹 ' 作孽 呀 ! Das ist alles die Schuld von Big Daddy Mao"! "This is all the'Mao Dad' doing evil!" ” 他 无可奈何 地 表达 他 的 愤恨 , 他 说 的 “ 毛家 大爹 ” 是 指 当时 的 “ 红太阳 ” 毛泽东 。 "Er konnte nicht anders, als seinen Unmut zu äußern, und mit "Big Daddy Mao" meinte er Mao Zedong, die "Rote Sonne" jener Zeit. "He expressed his resentment helplessly. The "Mao Family Dad" he referred to was Mao Zedong, the "Red Sun" at that time.

这次 旅行 使 我 发觉 看似 垄断 了 整个 社会舆论 的 官方 意识形态 , 原来 在 占 人口 百分之八十 农民 中 几乎 没有 市场 。 Auf dieser Reise wurde mir bewusst, dass die offizielle Ideologie, die ein Monopol auf die öffentliche Meinung zu haben scheint, unter den Bauern, die 80 Prozent der Bevölkerung ausmachen, praktisch keinen Markt hat. This trip made me realize that the official ideology that seems to monopolize public opinion in the whole society has almost no market among farmers who account for 80% of the population. 农民 们 不 喜欢 共产党 , 他们 把 共产党 当成 一种 别无选择 的 不得不 接受 的 东西 。 Die Bauern mochten die Kommunistische Partei nicht und sahen sie als etwas an, das sie einfach akzeptieren mussten. The peasants don't like the Communist Party. They regard the Communist Party as something they have no choice but to accept. 我 想起 一位 同学 对 我 提倡 独立思考 搞 社会 调查 的 评论 ,“ 杨曦光 , 我们 这样 独立思考 和 进行 社会 调查 的 最后 结论 可能 是 证明 刘少奇 和 右倾 机会主义 分子 及 右派 的 观点 是 对 的 。 Ich erinnere mich an den Kommentar eines Kommilitonen zu meinem Eintreten für unabhängiges Denken und soziale Untersuchungen: "Yang Xi Guang, die letzte Schlussfolgerung unseres unabhängigen Denkens und unserer sozialen Untersuchungen könnte darin bestehen, Liu Shaoqi und den rechtsgerichteten Opportunisten und Rechten Recht zu geben. I think of a classmate’s comment on my advocating independent thinking and conducting social surveys, “Yang Xiguang, the final conclusion of our independent thinking and conducting social surveys may prove that Liu Shaoqi, right opportunists and rightists’ views are correct. ” 我 的 回答 是 “ 是 怎么样 就是 怎么样 , 头脑 里 首先 要 没有 任何 权威 才能 发现 真理 ”。 "Meine Antwort lautet: "Was ist, ist, was ist, und es muss erst einmal keine Autorität im Kopf geben, bevor die Wahrheit gefunden werden kann". "My answer is "whatever is the case, you must first have no authority in your mind to discover the truth." 几个 星期 的 实地调查 使 我 真的 不再 是 个 “ 响应 毛主席 号召 起来 造反 ” 的 学生 , 我 的 反 体制 倾向 越来越 强 。 Nach ein paar Wochen Feldforschung war ich kein Student mehr, der "auf den Aufruf des Vorsitzenden Mao zur Rebellion reagierte", und meine Anti-Establishment-Tendenzen wurden immer stärker. A few weeks of field investigations made me no longer a student who "response to Chairman Mao's call to rebel", and my anti-system tendencies are getting stronger and stronger.

我 带 着 对 这个 社会 和 对 官方 意识形态 的 新 印象 回到 长沙 时 是 一九六八年 一月 二十五日 上午 。 Es war der Morgen des 25. Januar 1968, als ich mit einem neuen Eindruck von der Gesellschaft und der offiziellen Ideologie nach Changsha zurückkehrte. I returned to Changsha on the morning of January 25, 1968 with a new impression of this society and the official ideology. 一 进入 市区 , 我 就 听到 高音喇叭 在 用 一种 严肃 的 声调 广播 “ 中央 首长 一 · 二四 指示 ”。 Sobald ich die Stadt betrat, hörte ich über das Tannoy die "Anweisung 1-24 des Obersten Ministers" in einem ernsten Ton. As soon as I entered the city, I heard the tweeter broadcasting in a serious tone of "Central Director's January 24 Instructions." 我 开始 还 以为 是 某个 单位 的 特别 新闻 , 但 走 了 一段路 , 听到 所有 单位 的 高音喇叭 都 在 广播 同样 的 内容 , 并且 时不时 地有 口号 “ 彻底 砸烂 反革命 组织 ‘ 省无联 '”。 Zunächst dachte ich, es handele sich um spezielle Nachrichten einer Einheit, aber nachdem ich eine Weile gelaufen war, hörte ich, wie über die Lautsprecher aller Einheiten dasselbe gesendet wurde, mit gelegentlichen Slogans wie "Zerschlagt die konterrevolutionäre Organisation 'Provincial No Union' ein für alle Mal". At first I thought it was a special news from a certain unit, but after walking for a while, I heard the tweeters of all units broadcasting the same content, and from time to time there was the slogan "Completely smash the counter-revolutionary organization'Province without unity'". “ 省无联 ” 是 当时 在 省 革命 委员会 筹备 小组 没有 代表 职位 的 激进 的 造反派 的 联合 组织 , 我 也 是 这个 组织 的 成员 。 Ich war auch Mitglied der "Provinz-Nein-Liga", einer Koalition radikaler Rebellen, die damals nicht in der Vorbereitungsgruppe des Revolutionären Provinzkomitees vertreten waren. "Provincial Wulian" was a joint organization of radical rebels who had no representative positions in the Provincial Revolutionary Committee Preparatory Group at the time, and I was also a member of this organization. 我 发觉 事情 不妙 , 不敢 再 往 城里 走 。 Ich merkte, dass etwas nicht stimmte und traute mich nicht weiter in die Stadt. I realized that something was wrong and dared not go further into the city. 我 找到 一间 大学 , 借用 一间 办公室 的 电话 , 与 我 的 朋友 联系 。 Ich fand eine Universität und lieh mir ein Bürotelefon, um meinen Freund zu kontaktieren. I found a university, borrowed an office phone, and contacted my friend. 天黑 后 , 他 来到 我们 约定 的 地点 , 他 给 我 带来 了 一件 皮大衣 , 一顶 大 棉帽 , 一个 大 口罩 , 一付 平光眼镜 , 帮助 我 化装 。 Nach Einbruch der Dunkelheit kam er zu unserer Verabredung und brachte mir einen Ledermantel, einen großen Baumwollhut, eine große Maske und eine flache Brille, um mir beim Ankleiden zu helfen. After dark, he came to the place we had agreed upon, and he brought me a leather coat, a big cotton hat, a big mask, and a pair of glasses to help me with my costume. 他 告诉 我 中共 的 领导人 康生 、 周恩来 、 陈伯达 、 江青 、 姚文元 等 人 一月 二十四日 接见 湖南 各派 政治 组织 代表 和 湖南省 革命 委员会 筹备 小组 负责人 时 批判 了 我 写 的 《 中国 向 何处 去 ? Er erzählte mir, dass die Führer der KPCh, darunter Kang Sheng, Zhou Enlai, Chen Boda, Jiang Qing und Yao Wenyuan, mein Buch "Where is China Going? He told me that the leaders of the Chinese Communist Party, including Kang Sheng, Zhou Enlai, Chen Boda, Jiang Qing, Yao Wenyuan, and others, had criticized my book "Where is China Going? 》, 并且 宣布 我 的 文章 “ 实质 是 极右 的 ”, 我 是 “ 反革命 ”。 Der Artikel wurde von der chinesischen Regierung veröffentlicht und erklärte, mein Artikel sei "im Wesentlichen rechtsextrem" und ich sei "konterrevolutionär". And I declared that my articles were "essentially extreme right-wing" and that I was a "counter-revolutionary". 康生 还 说 这种 文章 不是 中学生 能 写 出来 , 也 不是 大学生 能 写 出来 的 , 后面 有 黑手 。 Kang Sheng sagte auch, dass solche Artikel weder von Sekundarschülern noch von Universitätsstudenten geschrieben werden könnten und dass eine schwarze Hand dahinter stecke. Kang Sheng also said that this kind of essay can not be written by middle school students, nor can it be written by college students. There are black hands behind it.

从 这天 以后 我 就 开始 了 一个月 的 逃亡 生活 。 Von diesem Tag an begann für mich ein Monat der Entfesselung. From that day on, I was on the run for a month. 中学 造反派 的 朋友 们 把 我 安排 在 可靠 的 人 家里 , 我 白天 在 家里 看书 , 夜里 带 着 眼镜 、 大 口罩 、 大帽子 、 穿着 一件 大衣 在 街上 用 手电 照着 看 大字报 。 Tagsüber las ich zu Hause, und nachts trug ich eine Brille, eine große Maske, einen Hut und einen Mantel und leuchtete mit einer Taschenlampe auf die Straße, um die große Schrift zu lesen. In secondary school, friends of the rebels placed me in the homes of reliable people. I read books at home during the day, and at night, with glasses, a big mask, a big hat, and a coat, I read the big-character posters in the street with a flashlight. 由于 长沙 市民 对 “ 省无联 ” 的 同情 , 我 在 长沙 近 一个月 , 一直 很 安全 。 Ich bin seit fast einem Monat in Changsha in Sicherheit, weil die Menschen in Changsha mit der "Provinz No Link" sympathisieren.

根据 以往 的 经验 , 我 估计 半年 后 , 文化 革命 可能 会 波动 回来 , 那 时候 “ 省无联 ” 也许 会 平反 。 Aus Erfahrung weiß ich, dass die Kulturrevolution in sechs Monaten zurückkehren könnte, und die "Provinzgewerkschaften" könnten dann Recht bekommen. Based on past experience, I estimate that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may fluctuate and return in half a year's time, and then the "Provincial League of No Union" may be vindicated. 因为 一九六七年 初 ( 一年 前 )“ 湘江 风雷 ” 也 曾 被 中共中央 打成 “ 反革命 ”, 而 半年 后 , 毛泽东 却 支持 这个 造反派 的 准 政党 组织 平反 翻案 。 Anfang 1967 (ein Jahr zuvor) wurde die "Xiangjiang Wind and Thunder" vom Zentralkomitee der Kommunistischen Partei Chinas ebenfalls als "konterrevolutionär" gebrandmarkt, doch sechs Monate später unterstützte Mao Zedong die Rechtfertigung dieser Quasi-Partei der Rebellen. It is because in early 1967 (one year ago), the "Xiangjiang Fenglei" was also branded as a "counter-revolutionary" by the CPC Central Committee, but half a year later, MAO Zedong supported this quasi-political party organization of the rebels to vindicate itself and overturn the case. 于是 我 决定 离开 湖南 几个 月 。 Also beschloss ich, Hunan für ein paar Monate zu verlassen. So I decided to leave Hunan for a few months. 我 认为 离开 湖南 , 外省人 对 “ 省无联 ” 不够 了解 , 我 也许 更 安全 。 Ich denke, es ist sicherer für mich, Hunan zu verlassen, da die Leute aus anderen Provinzen nicht genug über die "Provinzgewerkschaften" wissen. 但 与 我 估计 的 正好 相反 , 由于 外省人 不 了解 “ 省无联 ”, 他们 只 相信 中央政府 镇压 “ 省无联 ” 的 命令 , 再 没有 人 极力 窝藏 我 。 Aber entgegen meiner Einschätzung glaubten die Menschen in den Provinzen, da sie nichts von der "Provinz-Nein-Liga" wussten, nur an den Befehl der Zentralregierung, die "Provinz-Nein-Liga" zu unterdrücken, und niemand bemühte sich mehr, mich zu beherbergen. However, contrary to my estimation, as the people in the provinces did not know about "no association in the provinces", they only believed in the Central Government's order to suppress "no association in the provinces", and no one made any effort to harbour me. 于是 我 很快 在 武汉 被 人 检举 , 由 当时 的 长沙市 公安局 军管会 派 人 把 我 押回 湖南 。 Bald darauf wurde ich in Wuhan denunziert und vom Militärkontrollausschuss des damaligen Büros für öffentliche Sicherheit in Changsha nach Hunan zurückgeschickt. So I was soon reported to the public in Wuhan, and the Military Management Committee of the Public Security Bureau in Changsha at that time sent someone to escort me back to Hunan.

我 被 戴 着 手铐 运 上 火车 , 一到 长沙 , 一辆 吉普车 正 等 在 车站 , 两位 全副武装 的 士兵 像 押送 要犯 一样 坐在 我 的 两旁 。 Als ich in Changsha ankam, wartete am Bahnhof ein Jeep mit zwei schwer bewaffneten Soldaten, die wie Gefangene auf beiden Seiten saßen. I was put on the train in handcuffs, and as soon as I arrived in Changsha, a jeep was waiting at the station, with two heavily armed soldiers sitting on either side of me as if they were escorting a major criminal. 上 汽车 后 我 被 用 毛巾 蒙上 了 眼睛 , 使 我 无法 判断 自己 被 押往 哪里 。 Als ich ins Auto stieg, wurden mir die Augen mit einem Handtuch verbunden, so dass ich nicht erkennen konnte, wohin ich gebracht wurde. 我 被 解开 蒙 眼睛 的 毛巾 时 已 是 在 一间 灯光 昏暗 的 小屋 内 。 Ich befand mich in einem schwach beleuchteten Raum, als mir das Handtuch von den Augen genommen wurde. I was in a dimly-lit hut when I was unbound from my blindfold. 押送 我 的 人 向 另 一位 陌生人 交代 “ 这 就是 杨曦光 ”。 Der Mann, der mich begleitete, erklärte einem anderen Fremden, dass "dies Yang Xi Guang ist". The man who escorted me explained to another stranger, "This is Yang Xiguang." 我 面前 是 一个 表情 严肃 但 气质 厚道 的 五十岁 左右 的 狱吏 。 Vor mir saß ein ernst aussehender, aber gutmütiger Gefängniswärter um die fünfzig. 他 穿着 已 褪色 的 绿色 上衣 , 蓝色 裤子 的 制服 。 Er trägt ein verblasstes grünes Oberteil und eine blaue Hose. 他 叫 押送 我 的 人 给 我 松 了 手铐 , 让 我 坐在 一条 长 椅子 上 。 Er wies meinen Begleiter an, mir die Handschellen abzunehmen und mich auf einen langen Stuhl zu setzen. 他 自己 坐在 一张 小桌子 后 , 开始 向 我 提 问题 。 Er setzte sich hinter einen kleinen Tisch und begann, mir Fragen zu stellen. He sat at a small table by himself and started to ask me questions. 他 问 我 的 姓名 、 籍贯 、 年龄 、 单位 , 最后 问 我 “ 你 犯 了 什么 事 ? Er fragte mich nach meinem Namen, meinem Herkunftsort, meinem Alter und meiner Einheit und fragte mich schließlich: "Was haben Sie getan? He asked my name, place of origin, age, company, and finally asked me "What did you commit?" ” 我 相当 生硬 地 回答 :“ 我 没犯 什么 事 ”。 "Ich habe nichts getan", antwortete ich etwas steif, "ich habe nichts getan". "I replied rather bluntly: "I didn't commit anything." 但他却 在 一个 表格 的 “ 案由 ” 一栏 写 上 “‘ 省无联 ' 坏 头头 ”。 Stattdessen schrieb er in die Spalte "Ursache" eines Formulars: "Provincial No Union". However, he wrote "'Shen Wulian' bad head" in the "cause of the case" column of a form.

接着 他 要求 我 把 随身带 的 东西 都 交出来 , 我 把 衣裤 口袋 里 的 东西 都 掏出 来 放在 桌上 。 Dann forderte er mich auf, ihm alles auszuhändigen, was ich bei mir hatte, und ich holte alles aus meinen Taschen und legte es auf den Tisch. Then he asked me to hand over everything I brought with me, and I took out all the things in my underwear pockets and put them on the table. 他 问 “ 你 有 手表 吗 ? Er fragte: "Haben Sie eine Uhr? ” 我 又 把 手表 取 下来 。 "Ich habe die Uhr wieder abgenommen. 他 把 我 的 现金 、 手表 装在 一个 牛皮纸 袋里 , 写 上 我 的 名字 和 一个 番号 , 然后 告诉 我 我 的 代号 ( 这个 代号 以后 从来 没用过 , 所以 我 根本 不 记得 它 )。 Er steckte mein Bargeld und meine Uhr in eine Papiertüte, schrieb meinen Namen und eine Nummer darauf und gab mir meine Codenummer (die ich seither nie mehr benutzt habe, so dass ich mich überhaupt nicht mehr daran erinnern kann). He put my cash and watch in a kraft paper bag, wrote my name and a serial number, and then told me my code (this code has never been used in the future, so I don't remember it at all). 他 的 语气 听 来 一点 也 不 刺耳 ,“ 这些 金钱 和 贵重物品 不 允许 带 进 ‘ 号子 ', 由 ‘ 干部 ' 代为 保管 , 你 出去 时 我们 再 退 给 你 。 Geld und Wertsachen dürfen nicht mit in die "Zelle" genommen werden, sie werden vom "Kader" aufbewahrt und Ihnen beim Verlassen zurückgegeben. His tone didn't sound harsh at all, "These money and valuables are not allowed to be brought into the'voice', and the'cadres' will take care of them, and we will return them to you when you go out. ” 我 后来 才 知道 “ 号子 ” 是 看守所 的 监房 , 而 “ 干部 ” 是 要求 人犯 称呼 他们 的 头衔 。 "Später erfuhr ich, dass "Zelle" eine Zelle in einer Haftanstalt und "Offizier" der Titel war, mit dem sich die Gefangenen selbst ansprechen sollten. "I learned later that "Xiaozi" was the cell of the detention center, and "cadre" was the title by which criminals were asked to call them. 他 一副 公事公办 的 态度 , 不 象 押送 我 的 人 那样 把 我 视为 敌人 。 Er hatte eine geschäftsmäßige Einstellung und betrachtete mich nicht als Feind wie mein Begleiter. He has an official attitude and doesn't regard me as an enemy like my escort. “ 这是 公安机关 的 看守所 , 订有 监规 , 你 要 好好 遵守 , 不要 在 号子 里 与 其它 人犯 互通 案情 , 不要 用 外语 交谈 , 不要 在 号子 里 打扑克 、 下象棋 和 打闹 , 这 是 个 池 浅 王八 多 , 庙 小 妖风 大 的 地方 , 像 一个 大染缸 , 说不定 白 的 进来 , 黑 的 出去 。 "Dies ist eine öffentliche Sicherheitseinrichtung mit Regeln und Vorschriften, an die Sie sich genau halten müssen: Sie dürfen nicht mit anderen Gefangenen in der Zelle kommunizieren, nicht in Fremdsprachen sprechen und nicht Poker, Schach oder andere Spiele in der Zelle spielen. "This is the detention center of the public security organs. There are prison rules. You must follow them carefully. Don't exchange cases with other people in the chant. Don't talk in foreign languages. Don't play poker, chess or slapstick in the chant. This is a pool. There are many shallow kings, and the place where the little demon wind is strong in the temple, like a big dyeing vat, may come in white and go out in black. ”“ 人犯 ” 一词 在 我 听 来 很 别扭 , 后来 才 知道 , 人犯 是 处于 “ 预审 ” 阶段 , 还 未 最后 定罪 的 人 , 有别于 “ 犯人 ”。 Das Wort "Häftling" klang für mich seltsam, aber später erfuhr ich, dass ein Häftling eine Person ist, die sich im Stadium des "Vorverfahrens" befindet und noch nicht endgültig verurteilt wurde, im Gegensatz zu einem "Gefangenen". Es ist etwas anderes als "Häftling". The term "human offender" sounds awkward to me, but later I learned that human offenders are people who are in the "pretrial" stage and have not yet been convicted. They are different from "criminals." 文革 中 人犯 与 犯人 的 待遇 早已 没有 区别 , 但 这位 老 狱吏 慎重其事 地称 “ 人犯 ” 大概 显示 了 他 对 司法 秩序 的 尊重 。 Während der Kulturrevolution wurde nicht mehr zwischen Gefangenen und Insassen unterschieden, aber die vorsichtige Verwendung des Begriffs "menschlicher Gefangener" durch den alten Gefängniswärter zeugt wahrscheinlich von seinem Respekt vor der Rechtsordnung.

很多 天后 我 才 知道 他 姓 刘 , 是 这个 看守所 的 所长 。 Erst viele Tage später erfuhr ich, dass er Liu hieß und der Direktor dieses Gefängnisses war. It took me many days to learn that his surname was Liu and he was the director of this detention center. 他 把 我 带出 这间 房子 , 我 看到 一张 大 铁门 , 门上 有个 小 木门 。 Er führte mich aus dem Haus und ich sah eine große Eisentür mit einer kleinen Holztür darauf. He took me out of this house, and I saw a big iron door with a small wooden door. 刘 所长 将 我 引进 这个 小 木门 , 门 又 厚 又 沉 , 上面 有个 拳头 大 的 小 圆窗 。 Direktor Liu führt mich durch eine kleine Holztür, dick und schwer, mit einem kleinen runden Fenster von der Größe einer Faust. Director Liu introduced me into this small wooden door, which was thick and heavy with a small round window as big as a fist. 窗上 有个 木盖 , 可以 从 外面 由人 开关 。 Das Fenster hat einen Holzdeckel, der von außen geöffnet und geschlossen werden kann. There is a wooden cover on the window, which can be opened and closed from the outside. 一位 全副武装 的 士兵 正在 号子 前 的 走廊 里 巡逻 , 他 不时 打开 小 圆窗 的 盖子 , 察视 号子 内 的 情形 , 然后 再 将 盖子 用 一个 铁钩 关死 。 Ein schwer bewaffneter Soldat patrouilliert den Korridor vor dem Horn und öffnet von Zeit zu Zeit die Klappe des kleinen runden Fensters, um zu sehen, was im Inneren des Horns vor sich geht, bevor er die Klappe mit einem Eisenhaken schließt. A heavily armed soldier was patrolling the corridor in front of the trumpet. From time to time, he opened the lid of the small round window to inspect the situation inside the trumpet, and then closed the lid with a hook. 每个 号子 门 的 两边 有 两个 比 一个 人 还 高 的 窄 窗 , 窗上 是 二 指 粗 的 铁栏 。 Auf beiden Seiten der Zellentür befinden sich zwei schmale, mannshohe Fenster mit zwei Finger dicken Gittern. There are two narrow windows on both sides of each door, which are taller than one person, and on the windows are two-finger-thick iron bars. 我 走进 大院 时 马上 有人 蹲 在 或 站 在 二层 床 的 上铺 上 从 铁窗 张望 我 这 新来 的 “ 客人 ”。 Als ich das Gelände betrat, wurde ich sofort von jemandem begrüßt, der auf dem obersten Bett im ersten Stock kauerte oder stand und durch das vergitterte Fenster auf meinen neuen "Gast" schaute. When I walked into the compound, someone squatted or stood on the upper bunk of the second-story bed and looked at my new "guest" from the bars. 我 当时 的 感觉 就 像 走进 动物园 时 看到 铁栏 后 的 动物 都 站 起来 一样 。 Ich hatte das Gefühl, in einen Zoo zu gehen und alle Tiere hinter den Gittern aufstehen zu sehen. I felt like when I walked into the zoo and saw all the animals standing up behind the iron fence.

我 被 带到 一个 门上 写 着 九号 的 号子 前 , 狱吏 打开 一把 又 大 又 重 的 锁 , 我 走进 了 九号 监房 。 Ich wurde zu einer Zelle mit der Nummer neun an der Tür geführt, der Wärter öffnete ein großes, schweres Schloss und ich betrat Zelle Nummer neun. I was taken to a door with the number nine written on it, the jailer opened a large and heavy lock, and I walked into cell number nine. 一股 浓烈 的 气味 扑鼻而来 , 夹杂着 陈年 棉絮 , 人 身上 的 怪味 和 各种 人体 排泄物 的 味道 。 Es riecht stark nach alter Watte, menschlichem Körpergeruch und verschiedenen menschlichen Ausscheidungen. A strong smell came out, mixed with old cotton wool, the strange smell of human body and the smell of various human excreta. 这是 一间 大约 六米 长三 米 宽 的 房间 , 除了 一个 小 角落 外 , 全 被 六张 双层床 挤满 了 。 Es handelt sich um einen Raum von etwa sechs Metern Länge und drei Metern Breite, der bis auf eine kleine Ecke mit sechs Etagenbetten ausgestattet ist. This is a room about six meters long and three meters wide. Except for a small corner, it is packed with six bunk beds.

我 站 在 号子 中间 , 号子 里 很 拥挤 , 十二个 铺位 上 大多数 每个 都 有 两个 人 。 Ich stand in der Mitte des Blocks, der sehr voll war, mit zwei Personen in jeder der zwölf Kojen. I was standing in the middle of the trumpets. The trumpets were crowded. Most of the twelve berths had two people in each. 大家 用 陌生 、 探究 和 防备 的 目光 看着 我 。 Die Leute sahen mich mit seltsamen, neugierigen und vorsichtigen Augen an. 一个 头发 略见 稀疏 的 、 剑眉 、 小白脸 的 年轻人 摸 着 自己 的 下巴 , 在 地上 踱 着 来回 。 Ein junger Mann mit leicht schütterem Haar, Schwertbrauen und blassem Gesicht streicht sich über das Kinn und geht auf dem Boden hin und her. A young man with slightly thinning hair, sword brows, and a small white face rubbed his chin and paced back and forth on the floor. 他 问 :“ 你 叫 什么 名字 ? Er fragte: "Wie ist Ihr Name? ”“ 杨曦光 。 "" Yang Xi Guang . "" Yang Xiguang. ” 有人 从 床上 跳下来 :“ 你 就是 写 《 中国 向 何处 去 ? Jemand sprang aus dem Bett: "Sie sind derjenige, der geschrieben hat "Wohin geht China? Someone jumped out of bed: "You are the one who wrote "Where is China going? 》 的 杨曦光 ? "Yang Xiguang"? ”“ 当然 是 , 还有 谁 用 这个 古怪 难认 的 ‘ 曦 ' 字 做 名字 。 "Ja, natürlich, und wer sonst benutzt dieses seltsame, unerkennbare Wort 'Hei' als Namen. "Yes, of course. Who else has been named after that weird, unrecognizable word 'Hei'?" ” 一个 瘦小 的 二流子 样 的 人代 我 回答 。 "Ein kleiner, hagerer Mann, der wie ein Landstreicher aussah, antwortete mir. "A skinny, two-bit guy answered for me. 号子 里 的 不少 人 的 脸色 渐渐 消除 了 戒备 和 陌生感 。 Die Gesichter der vielen Menschen in der Zelle wurden allmählich weniger misstrauisch und fremd. The faces of many of the men in the cell gradually lost their wariness and strangeness. 最初 问 我 的 那位 小白脸 ( 后来 我 知道 他 的 名字 叫 肖福祥 ) 却 仍旧 是 一副 不无 讥讽 的 脸色 。 Der weiße Mann, der mich zuerst gefragt hatte (sein Name war, wie ich später erfuhr, Xiao Fuxiang), hatte immer noch einen sarkastischen Ausdruck im Gesicht. The white boy who first asked me (I later found out his name was Xiao Fuxiang) still had a sneering look on his face. 这时 坐在 靠 后窗 的 上铺 的 一个 年轻人 邀请 我 :“ 和 我 睡 一个 铺 吧 , 已经 没有 空铺 了 。 Ein junger Mann, der in der obersten Koje am hinteren Fenster saß, lud mich ein: "Komm und teile meine Koje, es gibt keine leeren Kojen mehr. ” 他 穿着 一身 洗 得 干干净净 的 旧 工作服 , 上面 已有 不少 补巴 。 "Er trug eine alte, saubere, abgewaschene Latzhose mit vielen Flicken darauf. "He was wearing an old, well-washed work clothes with a lot of supplements on it. 他 的 脸色 和 身上 给 人 一种 清新 、 健康 、 没有 任何 怪 气味 的 感觉 。 Sein Gesicht und sein Körper strahlten ein frisches, gesundes Aussehen aus, ohne irgendeinen seltsamen Geruch. 我 十分 情愿 地 接受 了 他 的 邀请 。 Ich nahm seine Einladung nur sehr widerwillig an. 这位 小青年 神情 庄重 , 不 象 其它 人 那样 对 我 的 名字 故作 惊讶 之感 。 Der junge Mann sah ernst aus und wirkte nicht so überrascht über meinen Namen wie andere. The young man was dignified and did not prude himself to be surprised by my name, as others did. 从 他 脸上 看不出 他 对 “ 杨曦光 ” 这个 代表 某种 偏激 的 政治 倾向 的 名字 的 好恶 。 Seinem Gesicht war nicht zu entnehmen, dass er eine Vorliebe für den Namen "Yang Xi Guang" hatte, der für eine bestimmte radikale politische Tendenz stand. 后来 我 才 知道 这位 叫 毛火兵 的 青年 学徒工 是 与 造反派 对立 的 保守派 中 一个 最 极端 的 组织 “ 红色 怒火 ” 的 成员 。 Später erfuhr ich, dass dieser junge Lehrling, Mao Huobing, Mitglied der extremsten der konservativen Gruppen war, die sich gegen die Rebellen stellten, der "Roten Wut". I later learned that this young apprentice, Mao Huo-Bing, was a member of the Red Fury, one of the most extreme organizations of conservatives opposed to the rebels.

那天 晚上 , 我 才 知道 , 这 就是 有名 的 “ 左家塘 ” 看守所 , 它 因大 门外 的 一口 水塘 而 得名 , 由 长沙市 公安局 直接 管辖 , 长沙市 最大 的 关押 未 定罪 的 人犯 的 看守所 之一 。 An diesem Abend erfuhr ich, dass es sich um das berühmte "Zuojiatang"-Gefangenenlager handelte, das nach dem Teich vor dem Haupttor benannt ist und direkt dem Büro für öffentliche Sicherheit in Changsha unterstellt ist. That night, I realized that this is the famous Zuojiatang Detention Center, named after a pond outside the gate, which is directly under the jurisdiction of the Public Security Bureau of Changsha and is one of the largest detention centers for unconvicted offenders in Changsha. 它 位于 长沙市 东南 郊区 东塘 广场 附近 。 Es befindet sich in der Nähe des Dongtang-Platzes in den südöstlichen Vororten von Changsha. 我 坐牢 之前 , 从来未 想到 那个 地区 有 这样 一个 关着 这 数百人 的 地方 。 Bevor ich im Gefängnis war, hätte ich mir nie vorstellen können, dass es in dieser Gegend einen Ort wie diesen geben würde, an dem Hunderte von Menschen eingesperrt sind. Before I went to jail, I never imagined that there was such a place in that area that held these hundreds of people.

第二天 我 醒来时 不敢相信 自己 是 关在 一个 动物园 笼子 式 的 地方 。 Am nächsten Tag wachte ich auf und konnte nicht glauben, dass ich in einem zooähnlichen Käfig war. The next day I woke up and couldn't believe I was in a zoo cage. 完全 清醒 后 , 我 确认 了 这 一点 , 心中 马上 被 一种 沉重 的 感觉 所 压迫 。 Als ich vollständig wach war, bestätigte ich dies und wurde sofort von einem schweren Gefühl überwältigt. When I was fully awake, I recognized this and was immediately overwhelmed by a heavy feeling in my heart. 向往 一般 人 行动 自由 的 感觉 开始 变得 越来越 强烈 , 每天 早上 醒来时 那种 心上 压着 石板 一样 的 感觉 越来越 令人 痛苦 , 这种 痛苦 一直 到 四五个 月 后 才 慢慢 稳定下来 。 Das Gefühl der Sehnsucht nach Bewegungsfreiheit im Allgemeinen wurde immer stärker, und das Gefühl, jeden Morgen mit einem Stein auf dem Herzen aufzuwachen, wurde immer schmerzhafter, und es dauerte vier oder fünf Monate, bis sich der Schmerz gelegt hatte. The feeling of longing for the freedom of movement of ordinary people began to grow stronger and stronger, and the feeling of waking up every morning with a stone tablet weighing on my heart became more and more painful, and it was not until four or five months later that this pain stabilized slowly. 但 犯人 被叫 去 审讯 时 , 开门 的 铁锁 声使 人 重新 意识 到 铁笼 的 存在 , 使 心里 痛苦 不已 。 Doch wenn der Gefangene zum Verhör gerufen wird, wird er durch das Geräusch der verschlossenen Tür wieder an die Existenz des Käfigs erinnert und hat Angst. However, when the prisoner is called for interrogation, the sound of the locks on the door brings back the realization of the existence of the cage and causes anguish in the mind. 但 被 关久 了 , 牢房 的 寂静 也 使 人 感到 悲凉 , 开门 的 铁锁 声 这时 又 会 使 人 兴奋不已 , 因为 这 意味着 我们 中 有人 可以 离开 这个 笼子 出去 走 一 走 。 Aber die Stille der Zelle kann nach einer langen Zeit der Gefangenschaft eine Quelle der Traurigkeit sein, und das Geräusch des Eisenschlosses an der Tür kann eine Quelle der Aufregung sein, weil es bedeutet, dass einer von uns den Käfig verlassen und spazieren gehen kann. But after being locked up for a long time, the silence of the cell is also saddening, and the sound of the locks opening the door is exciting because it means that one of us can leave the cage and go out for a walk.

两个 星期 后 , 饥饿 渐渐 代替 自由 成为 我 的 最大 问题 。 Zwei Wochen später ersetzte der Hunger allmählich die Freiheit als mein größtes Problem. Two weeks later, hunger gradually replaced freedom as my biggest problem. 号子 里 每天 吃 三餐 , 一餐 三两 米饭 、 每月 吃 一顿 肉 , 平时 是 数量 不 多 , 很少 油水 的 蔬菜 。 Wir essen drei Mahlzeiten am Tag, eine mit drei Taels Reis und eine mit Fleisch im Monat. 每顿饭 由 已 判刑 的 劳改犯 人 从 伙房 送到 号子 门口 。 Jede Mahlzeit wird von den Verurteilten aus dem Speisesaal bis an die Zellentür gebracht. Every meal was delivered by sentenced correctional laborers from the canteen to the entrance of the cell. 饭 是 用 铝 钵子 蒸好 , 三两 一钵 , 用 一辆 板车 拖来 的 。 Der Reis wurde in einer Aluminiumschüssel gedämpft, drei Taels pro Schüssel, und in einem Karren transportiert. 菜盛 在 水桶 式 的 桶 里 , 由 他们 挑 到 号子 门口 。 Das Gemüse wird in eimerähnlichen Eimern zum Eingang der Hütte getragen. The food was served in buckets and carried by them to the door of the house. 文革 前 , 当局 Vor der Kulturrevolution haben die Behörden Before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the authorities

允许 家属 给 犯人 送 食物 , 文革 以来 , 食物 被 禁止 送入 , 而 每餐 这点 饭菜 还 不够 维持 人 所 需要 的 起码 热量 。 Familienangehörige durften den Gefangenen Essen bringen, was seit der Kulturrevolution verboten war, und die geringe Menge an Essen bei jeder Mahlzeit reichte nicht aus, um die erforderliche Mindestmenge an Kalorien zu erhalten. Family members were allowed to bring food to the prisoners, which had been forbidden since the Cultural Revolution, and the small amount of food at each meal was not enough to maintain the minimum number of calories that a person needed. 所以 大多数 人会 常常 感到 饥饿 造成 的 头晕 、 心慌 。 Deshalb erleben die meisten Menschen oft Schwindel und Panik, wenn sie Hunger haben. Therefore, most people often feel dizziness and panic attacks caused by hunger. 除了 增加 睡眠 外 , 犯人 常用 “ 精神 会餐 ” 的 办法 来 解馋 。 Neben mehr Schlaf nutzen die Gefangenen häufig die Methode der "mentalen Mahlzeit", um ihren Heißhunger zu stillen. Apart from getting more sleep, prisoners often resort to "spiritual meals" to satisfy their cravings.

一些 熟悉 长沙 的 各种 饭店 的 人会 回忆 “ 杨 裕兴 ” 面馆 有名 的 三鲜 面 、 牛肉面 ,“ 奇珍 阁 ” 的 烤鸭 ,“ 德园 ” 的 包子 ,“ 和济 ” 的 米粉 ,“ 火 宫殿 ” 的 臭豆腐 。 Einige, die die verschiedenen Restaurants in Changsha kennen, werden sich an die berühmten drei frischen Nudeln und Rindfleischnudeln des "Yang Yu Xing" Nudelhauses, die gebratene Ente des "Qizhen Pavilion", die Brötchen des "De Yuan" und den stinkenden Tofu des "Fire Palace" erinnern. "Wer die verschiedenen Restaurants in Changsha kennt, wird sich an die berühmten drei frischen Nudeln und Rindfleischnudeln im Yang Yu Xing Noodle House, die gebratene Ente im Qizhen Ge, die Brötchen im De Yuan, die Reisnudeln im He Ji und den stinkenden Tofu im Fire Palace erinnern. Some people who are familiar with various restaurants in Changsha will recall the famous Sanxian noodles and beef noodles at the "Yang Yuxing" noodle shop, the roast duck from the "Qizhen Pavilion", the steamed buns from the "Deyuan", the rice noodles from the "Heji", and the "Fire Palace". Stinky tofu. 我 这 才 记起 长沙 有 那么 多 好吃 的 食物 。 Erst da fiel mir ein, wie viel gutes Essen es in Changsha gibt. It was only then that I remembered how much good food there is in Changsha. 有 的 人会 仔细 叙说 怎样 做 虎皮 肘子 可 做出 焦黄 的 肘子 皮 , 怎样 用 猪肉 皮 炸出 假 鱼肚 。 Einige Leute erklären ausführlich, wie man Ellbogen aus Tigerfell zubereitet, um eine gebräunte Haut zu erhalten, und wie man falschen Fischmagen mit Schweinehaut brät. Some people will tell us how to make tiger-skinned elbows to get a browned skin, and how to use pork skin to deep-fry fake fish maw. 这种 精神 会餐 常常 会 使 人 越 听 越 馋 , 越 听 越 饿 , 最后 大家 都 有 了 一个 共同 的 决心 , 那 就是 一出 看守所 , 第一件 大事 是 遍尝 所有 这些 好吃 的 东西 。 Je mehr man zuhört, desto hungriger wird man, und je mehr man hört, desto mehr Hunger hat man. This kind of spiritual meeting often makes people more and more greedy, and the more they hear, the more hungry they are. Finally, everyone has a common determination, that is, when they leave the detention center, the first important thing is to taste all these delicious things.

九号 里 各人 有 各人 排遣 的 办法 。 Jede Person in Nummer 9 hat ihre eigene Art, mit der Situation umzugehen. In the Ninth, everyone has their own way of getting around. 一位 姓文 的 中年 政治犯 从头到尾 默写 《 唐诗三百 首 》。 Ein politischer Gefangener mittleren Alters namens Wen schreibt die 300 Tang-Gedichte von Anfang bis Ende im Stillen. A middle-aged political prisoner surnamed Man wrote the Three Hundred Tang Poems from cover to cover. 那时 社会 上 已 买不到 这 类书籍 , 它们 都 属于 “ 封 ( 建 主义 ) 资 ( 本 主义 ) 修 ( 正 主义 )” 的 “ 毒素 ”。 Damals waren solche Bücher in der Gesellschaft nicht mehr erhältlich, und sie waren alle "giftig" im Sinne von "Feudalismus, Kapitalismus und Revisionismus". At that time, such books were no longer available in society, and they were all "toxins" of "feudalism", "capitalism" and "revisionism". 一位 姓 唐 的 年老 的 文质彬彬 的 “ 历史 反革命 ” 犯 ( 过去 是 国民党 的 官员 ) 在 默写 诸葛亮 的 《 出师表 》 和 范仲淹 的 赋 《 岳阳楼记 》。 Ein älterer, wohlerzogener "historischer konterrevolutionärer" Gefangener (ein ehemaliger Kuomintang-Beamter) namens Tang vervielfältigt Zhuge Liangs "Tafel des Exodus" und Fan Zhongyans "Aufzeichnung von Yueyanglou". An elderly and well-mannered "historical counter-revolutionary" prisoner (who used to be an official of the Kuomintang) by the name of TANG was mimeographing Zhuge Liang's "The Table of the Masters" and FAN Zhongyan's fugue "The Records of the Yueyang Tower". 差不多 每天 夜里 都 有人 讲故事 、 笑话 或 猜谜语 。 Fast jeden Abend erzählt jemand eine Geschichte, einen Witz oder ein Rätsel. Almost every night someone told stories, jokes or riddles. 一位 叫 文少甫 的 技校生 ( 也 是 位 政治犯 ) 最 喜欢 与 我 玩 智力 游戏 , 他 记得 不少 数学 游戏 和 中学数学 竞赛 中 的 难题 , 我俩 经常 成天 沉浸 在 这些 游戏 中 。 Ein Student der Technischen Schule (und politischer Gefangener) namens Man Siu-fu liebte es, mit mir Denkspiele zu spielen. Er erinnerte sich an viele mathematische Spiele und schwierige Probleme aus Mathematikwettbewerben der Sekundarschule, und wir verbrachten viel Zeit mit diesen Spielen. A technical school student (also a political prisoner) called Man Siu-fu liked to play puzzles with me. He remembered a lot of mathematical games and difficult questions from secondary school mathematics competitions, and we often immersed ourselves in these games all day long. 大家 有时 会为 一些 知识 或 新闻 争吵 起来 。 Manchmal streiten Menschen über Wissen oder Neuigkeiten. People sometimes argue about knowledge or news. 有 一次 为了 搞清 从 中国 向东 飞 经过 更日线 时 日历 是 要 减少 或是 增加 一天 , 全 九号 的 人 差不多 都 卷入 了 争论 ; 有 一次 为了 四季 是 怎样 形成 的 这个 问题 , 大家 也 争论 了 差不多 半个 小时 。 Einmal war die gesamte Neunte in einen Streit darüber verwickelt, ob der Kalender um einen Tag verkürzt oder verlängert werden sollte, wenn man von China aus über die Sonnenuntergangslinie nach Osten fliegt, und bei einer anderen Gelegenheit wurde etwa eine halbe Stunde lang über die Frage diskutiert, wie die vier Jahreszeiten zustande kommen. Once almost all of the Nine were involved in an argument to find out whether the calendar should lose or gain a day when flying eastward from China over the Sunset Line, and once they argued for about half an hour about how the Four Seasons came to be. 有 的 人会 讲 笑话 , 有 的 人 喜欢 猜谜语 , 还有 的 人 喜欢 对 对联 。 Manche Menschen erzählen Witze, andere raten gerne Rätsel, und wieder andere bilden gerne Paare. Some people tell jokes, some like riddles, and some like couplets. 最 热闹 的 游戏 是 年轻人 像 Die angesagtesten Spiele sind für junge Leute wie The hottest games are for young people like

小孩子 一样 捉迷藏 。 Kinder spielen Verstecken wie Kinder. 他们 跑 得 比 小孩子 快 , 上铺 下铺 上窜下跳 , 把 九号 搞 得 天翻地覆 。 Sie rannten schneller als Kinder, sprangen von Koje zu Koje und stellten die Nummer 9 auf den Kopf. They ran faster than the kids, jumped up and down on the top and bottom bunks, and turned No. 9 upside down.

当然 女人 始终 是 这群 男人 的 一个 话题 , 有人 津津有味 地 回忆 自己 第一次 性经验 , 有人 知道 女人 的 长相 、 皮肤 色泽 、 气质 和 性欲 特征 的 关系 , 也 有人 能 把 女性 阴部 特征 归纳 出 几类 来 。 Einige erinnern sich mit großem Interesse an ihr erstes sexuelles Erlebnis, andere kennen den Zusammenhang zwischen dem Aussehen, der Hautfarbe, dem Temperament und den erotischen Eigenschaften einer Frau, und einige können die Merkmale der weiblichen Genitalien einordnen. Of course, women are always a topic of this group of men. Some people reminisce about their first sexual experience. Some people know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a woman’s appearance, skin color, temperament and sexual desire characteristics, and some can classify the characteristics of female genitals into several categories. . 最 开始 , 我 连 听到 大家 讨论 女孩子 的 衣着 都 会 产生 反感 , 听到 人们 讲到 性 , 脸会 发烧 , 但 渐渐 地 我 开始 “ 久闻 不知 其臭 ”, 甚至 为 自己 没有 性经验 而 害羞 。 Anfangs war ich angewidert, wenn die Leute über Mädchenkleider sprachen, und mein Gesicht brannte, wenn ich hörte, wie über Sex gesprochen wurde, aber allmählich begann ich, den Geruch nicht mehr zu kennen" und schämte mich sogar für meine mangelnde sexuelle Erfahrung. In the beginning, I was disgusted even when I heard people discussing girls' clothing, and I would get a fever when I heard people talk about sex. But gradually, I began to "smell the stench for a long time", and I even felt shy about not having any sexual experience.

从进 九号 开始 我 就 从 中国 社会 的 上层 进入 中国 社会 的 最底层 , 湖南省委 大 院内 的 小洋房 和 一切 上层 优裕 的 环境 不再 与 我 有缘 。 Von dem Zeitpunkt an, als ich in Nr. 9 eintrat, wechselte ich von den oberen Rängen der chinesischen Gesellschaft in die untersten Ränge der chinesischen Gesellschaft, und die kleinen Häuser im Hof des Parteikomitees der Provinz Hunan und alle oberen Ränge des Wohlstands waren für mich nicht mehr zugänglich. From the time I entered No. 9, I had moved from the upper class to the lowest class of Chinese society, and I no longer had any connection with the small houses in the Hunan Provincial Party Committee compound and all the upper class advantages. 我 在 九号 住 了 将近 两年 , 直到 一九六九年 底 我 被 逮捕 和 判刑 。 Ich wohnte fast zwei Jahre lang in Nummer 9, bis ich Ende 1969 verhaftet und verurteilt wurde. I stayed in No. 9 for nearly two years until the end of 1969, when I was arrested and sentenc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