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 ：解读 江南 风情 小说 《南货店》 (3)
哎 这么 让 大家 好笑
其实 也 挺 好 的
就 每 一回 呢 由于 他 这个 长相
他 这个 身高
他 这个 背景
每回 大家 搞 批斗 很 容易 想起 他
总会 把 他 点名 弄 上去
很多 人 呢 经历 这些 呢 就 会 觉得 挺 惨 的
挺 不 舒服 的
但是 骑 师傅 不同
这边 说 他 每次 运动
骑 师傅 都 会 提前 花 时间 准备
他 寻出 旧时代 的 长衫
仔细 穿 好
再用 毛笔 沾彩
将 面孔 画花
有时 头发 里 插 几根 稻草
有时 胸前 挂 两条 干鱼 袄
每次 都 以 不同 形象 出场
其 师傅 相貌 凶狠
但 一半 反倒 比 别人 滑稽
到 了 台上 大家 看 了 恨 不 起来
反而 觉得 欢乐
坐在 台下 高高兴兴 向 看 演出
从来 没有 人 注意 到
虽然 齐 师傅 参加 的 运动 次数 最 多
但 他 每次 都 是 被 批斗 的 最轻 一个
终于 后来 呢
你 看到 啊 就是 他 儿子 都 有点 看不过眼
这个 老爸 太 丢人 了
然后 有点 哭 了 看
然后 这个 爸爸 呢
还 跟 儿子 说
你 看 我 这个 今天 表现 怎么样
今天 唯一 就是 个 脸 啊
擦 的 还 不够 白
反正 就是 这样 的 人
你 听 着 听 着 很 窝囊 是不是 哎
可是 就是 这么 窝囊
他 才 能够 经历 过 那样 的 年代
安然 落地 啊 是 吧
好 那么 说 回 这个 男主角 丘陵 啊
现在 看到 当年 带 自己 出生 的
其中 的 师傅 去世 了
那该 怎么办 呢
那 应该 是 要 啊 追到 一下 追到 会 不好 搞
他 想 写 个 倒 词
那 怎么 个 写法
你 听听看 啊
各位 领导 各位 同志 各位朋友
今天 我们 怀着 无比 沉痛 的 心情
深切 哀悼 齐 清风 同志
缅怀 他 平凡 的 一生
齐 清风 同志
于 1923 年 9 月 15 日出 生于 本县
祖上 皆 在 县城 历史 街 经营 水产
为 人 诚信
价格公道
赢得 同行 和 顾客 的 一致 称赞
1956 年 公司 合营 其 是否 响应号召
以 一艘船 两间 店面 入股 参加 公司 合营
60 年代
他 更是 光荣 的 参加 了 公销社
成为 公销社 的 一员
此后 齐 师傅
始终 积极 投身于 各种 轰轰烈烈 的 运动
虽然 在 运动 中
曾 遭受 过 一些 错误 的 对待
但齐 清风 同志 都 能 积极 应对
不管 是 在 城关 供销社
还是 在 昌平 拿 货店
都 能 兢兢业业
任劳任怨
从来 没有 辜负 组织 的 兴盛
为 供销社 各项
事业 的 发展 做出 了 自己 应有 的 贡献
齐 清风 同志 一生 虽然 平凡 却 也 丰富
他 和 妻子 勤俭持家
含辛茹苦 把 两个
儿子 养 大
并 教育培养 成 新一代 的 商业 人
因为 多年 的 操劳
齐 清风 同志 积劳成疾 染上 重病
但 凭借着 自身 乐观 而 又 坚韧 的 精神
又 创造 出 一段 与 病魔 抗争 的 佳话
他 的 不幸 离去 让 我们 深感 悲痛 和 惋惜
公销社 队伍 失去 了 一位 好 同志
他 的 家庭 失去 了 一位 好 父亲
好 丈夫
齐 清风 同志 在 人世 度过 的 70 年
是 不 平凡 的 70 年
在 经历 了 人生 的 艰辛 与 磨难
奋斗 与 成功 等 种种 酸甜苦辣 后
他 为 自己 生命 的 光辉 历程
画上 了 一个 圆满 的 句号
可是 这 难道 真的 就是 七 清风 的 一生 吗
我们 知道
他 的 一个 儿子 跟 他 之间 的 矛盾
是 多么 的 复杂
多么 让 人 揪心
而 这个 儿子 最后 的 结局
又 是 多么 的 凄惨
让 人 额外
可是 这 一切
都 在 这样 的 一个 光辉灿烂 的
平滑 无缝 的 一篇 倒词 里面 消失掉
这篇 倒 词
就是 我们 平常 看到 的 最 标准 的 倒 词
而 这个 倒词
他 其实 没有 帮 我们 记住 一个 人物
这些 倒词 如果 真的 开
追到 会 上面 念 出来 的话
我们 参加 追到 会 的 人
认识 这个 人物
人 都 会 觉得
这个 倒词 跟 我们 所 知道 的 这个 人
是 两码事
然而 我们 还是 这么 念 这种 倒词
我们 还是 如此 听 这些 倒词
这 叫做 行李 如仪
这些 行李 如仪 的 东西 是 光滑 的
是 平顺 的
把 坎坷不平 的 人生 彻底 磨平
而 那些 生命 呢
他们 都 消失掉 了
就 像 这 本书 里面 的 那 中间 那些 人物
就 在 生命 中来 过
走过 消失掉 了
我们 只 记得 他们 中间 磨练
出来 的 种种 的 人生 智慧
你 比如说
呃 这个 丘陵 后来 呢 跟 退 了 休 的 马 师傅
聊天 啊 快要 退休 马 师傅 聊天
说起 当初 他 刚刚 进店 里面
店 里面 不见 了 几批 布
那么
由于 他 刚刚 醒来 就 不见 了 不
却 特别 紧张
怕 大家 以为 是 他 自己 偷
结果 师傅 们 都 没 说话
大家 呢 分头 想 办法 在 各种 账面 上 呢
啊 取长补短 的 让 这笔 账平 了
没 出事
那么 丘陵 在 许多年 后要 接手 拿 货店
要 跟 要 退休 的 马 师傅 聊起 这个 事
马 师傅 就 说 以后 这个 事 就 不要 再 提 了
马 师傅 就是 真正 当年 的 老店 长
跟 他 说
你 后生 年岁 轻 不 晓得 以前 日子 难过
你 想想 一家老小 就 靠 一个 人 工资
为 的 保 几张 嘴巴
不想 些 办法
家里 日子 怎么 过
意思 就是 其实 当年 的 批部
就是 店里 其他 的 老师傅 拿 的
大家 都 知道
大家 不 揭穿 大家 想 办法 啊
把 这个 事 给 平息 了 就算 了
喜欢 以 丘陵
就 问 这样 做 不怕 别人 晓得 去 告发 他
毕竟 当年 刚刚 出 道 虽然 是 接电 诈
但 对 人事 的 阅历 还是 不够 啊
所以 马 师傅 说
谁 会 去 做 这种 事情
我们 这 一辈 人 各种 运动 都 经历 过
其中 厉害 都 有 体会
要是 嘴巴 不 牢靠 将 别人 的 事 说 出去
那 跟 杀了人 有 什么 区别
再说 了 今朝 你 说 了 别人
明朝 别人 同样 也 会 说 你 弄来弄去
一把 刀 还是 横 到 自己 头顶 上
也 就 说 这 一切 的 细节 啊
那些 使得 人物 真正 是 一个 人 的 东西
都 会 在 倒刺 里面 消失掉 的
而 这篇 这部 小说 就 终结 于 丘陵
到 最后 写 完 这个 道 词
然后 又 怀疑 这个 道 词
真的 就是 七 师傅 的 一生 吗
把 它 揉 一 揉
丢进 垃圾桶 就算 了
然后 这个 小说 也 就 结束 了
这是 一个
啊 设计 的 很 好 的 一个 结局
用 一篇 这样 的 道 词
来 跟 我们 经历 过 的 20 年
不新 波澜 的 几个 人物 的 一生 相伴
水 相对 照
我们 更加 会 觉得 人 原来 就是 这样 走过
走 到 最后 就 剩下 一个 墓碑
上面 有 姓名
有 有 出生 年 日月
有 去世 年异 日月 等等等等
一些 标准 的 倒 纹 在 上面
就是 这样
但是 生命 岂能 只是 如此 简单 呢
嗯 这部 小说 里面 我 刚才 讲 了
有些 人 莫名其妙 的 就 走 了
但 这 不 就是 我们 的 人生 的 过程 吗
这种 态度 啊
以及 张记 的 这种 非常 冲淡 的 写法
会 让 我们 想 联想 到 许多 的 作家
甚至 是 电影 导演
电影 导演
比方说 像是 早期 的 侯孝贤
像是 日本 的 小金 安二郎 小说
我们 会 想到 王 真奇
跟 这个 片地 风流 里面 的 阿成
是 有 那个 味道
而 在 刚才 写 吃 的 那 一段
又 让 我 想起 了
南方 作家 陆文夫 的 美食家
那么 这样 的 一种 气质 呢
我 觉得 就是 张继 现在 在 追求 的 一种 气
质是 一个 仿佛 放 一个 长镜头
在 远端 远远 的 看着 一些 人
他们 来来去去
在 这个 舞台 上 进进出出
发生 了 种种 的 事情
他 当然 也 会 描写 里面 的 心理活动
会 走进 去
会 书面 但是 大部分 时候
他 的 镜头 是 摆在 一个 中
远距离 旁观 着 这 一切 的 发生 的 他
关心 的 始终 是 这些 人物 多于
那些 人物 出入 之间 所 构成 的 那种 情节
这 是 他 的 一个 小说 的 一个 底色
写 到 男 货店
我 觉得 他 已经 到 了 一个 很 稳定
知道 自己 接下来 该 怎么 走 的 地步
那 我 唯一 对 这部 小说
稍微 有点 意见 的 地方 是 什么 呢
就是 这部 小说 到 了 中后 段 的 时候
这个 调性 啊 有点 定 不住 了
这个 写 长篇 不 容易 啊
真的 就 像 跑 马拉松
你 一 看 就 定调
假如 你定 的 这个 调 就是 走 这种 道路
那 我会
呃 棋派 他 一个 均数 从头到尾 那么 下去
可是 到 了 后面 他 的 速度 提上来 了
他 的 节奏 开始 有点 变化 了
那么 这个 东西 就 使 这个 调子 变 了
那 那 当然
长篇小说 里面 有 许多 结构 非常复杂
有 非常 分歧 的 情节 东西 是 可以 这么 做
但是 由于 你 整部 小说 本来 不 打算
这么 做 那 于是 后面 的 节奏 变化
呃 蓄势 的 这个 速度 真 快
然后 情节 开始 复杂 的 时候
使得 整个 掉线 就 有点 变
当然 我 可以 替 他 理解
啊 这 也许 是因为 已经 到 了 90 年代 初
处于 一个
人事 之间 有 许多 重大 变故 的 一个 时刻
可是
呃 到底 还是 在 审美 上 稍微 有点 欠缺
仿佛 一张 非常
用淡墨 书写 的 一个 山水画
里面 多 了 几笔 浓彩 重墨 一样
就 有点
嗯 不是 那么 下意 了 读 起来 到 最后
可是 我 仍然 要说
这是 一个 很见 功利 的 一部 作品
就 张继
是 个 很 值得 我们 期待 的 一个 作家
哎 说 到 这 我 发现 呀
说 着 说 着 我 应该 是 不够 时间
我 你 看 怎么办
我 本来 说 今天 介绍 两本书
这才 讲 了 一 本书
我 真 不够 时间 再 把 另 一本 讲下
来 那个 要是 讲 下来 我 的 天呐
这个 节目 得 一个多 小时 吧
那 不行 算了
我 今天 说 到 这 呢
就 还是 先 回应 一下 一些 朋友 问题
咱 下回 在 另外 说
我 本来 想 在 今天 讲
拿来 当 对照 的 一部 作品
怎么样 先 回应 一些 朋友 的 问题 啊
跟 跟 一些 意见
我 之前 说 过 我 这个 节目 啊
有时候 很 奇怪 就是 大家 有些
身体健康 或者 家人 疾病 的 事
都 会 想 跟 我 分享
呃 其实 很多 时候 我 是 没有 办法 的
我 真的 不 专业 我 什么 都 不 懂
许多 人生大事 啊
我 觉得 我们 外人 是 无法 替 你 抉择 的
我 很 感激 各位 对 我 的 信任
但是 惭愧 我 真的 不够 资格 去 做 什么
我 只能 勉为其难
就 是从 我 自己 的 经验
嗯 说 一点 我 的 一些 看法 您 也 别当真
比如说 这位 fin 1203
您 说 听 了 我 很多 期 节目
从来没 想过 留言 评论
虽然 每次
听 你 回应 其他人 评论
都 觉得 你 特别 亲切
可轮 到 自己 就 感到 遥远
这次 留言
是因为 真的 希望 可以 帮忙 解惑
长话短说
听 这期 节目 的 时候
得知 母亲 肺上 长 了 肿瘤
还 疑似 已经 发生 转移
之后 赶忙 准备 测 核酸 陪 妈妈 入院 检查
在 医院 三天 过去 了
癌症 已经 确诊
转移 也 在 脑部 和 肩胛骨 确认 发生
母亲 63 岁 啊
真 年轻 哎
一直 很 健康
所以 这 突然 的 变故
更加 让 我 缓 不过 神来
我 早 都 过 了 相信 好人 有 好 报 的 阶段
以 更 相信 人生 无常 荒谬
但 我 知道 母亲 是 个 坚强 的 人
可是 想到 和 他 说出 病情 要 向
死而生 的 时候
总 觉得 这 过于 残忍
毕竟 这时 他 可不是 句 简单 的 口号
让 一个 人去 接受
看着 倒计时 拍 生活 的 方式
得 需要 多大 的 勇气 啊
我 又 凭 什么 想 让 母亲 要 有 这样 的 勇
气 呢 可是 如果 不 告诉 他
实情 病情 的 恶化 总是 在所难免 的
到 时 又 该 如何 呢
希望 得到 道长 的 回复
三情 的话 就 不 说 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