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娜卡列尼娜 16 (1)
尼古拉 · 列文 继续 说 下去 :
“ 你 知道 资本家 压榨 工人 。 我们 的 工人 和 农民 担负 着 全部 劳动 的 重担 , 而且 他们 的 境地 是 , 不管 他们 做 多少 工 , 他们 还是 不能 摆脱 牛马 一般 的 状况 。 劳动 的 全部 利润 —— 他们 本来 可以 靠 这个 来 改善 他们 的 境遇 , 获得 空余 的 时间 , 并且 从而 获得 受 教育 的 机会 的 —— 全部 剩余价值 都 被 资本家 剥夺 去 了 。 而 社会 就是 这样 构成 的 : 他们 的 活儿干 得 越 多 , 商人 和 地主 的 利润 就 越 大 , 而 他们 到头来 还是 做 牛马 。 这种 制度 应当 改变 ,” 他 说完 了 话 , 就 询问 般地 望 着 他 弟弟 。
“ 是 的 , 当然 ,” 康斯坦丁 说 , 望 着 浮泛 在 他 哥哥 突出 的 颧骨 上 的 红晕 。
“ 所以 我们 创设 了 一个 钳工 劳动组合 , 在 那里 一切 生产 和 利润 和 主要 的 生产工具 都 是 公有 的 。 “ 那个 劳动组合 将 设在 什么 地方 呢 ? ” 康斯坦丁 · 列文问 。
“ 在 喀山 省沃兹德 列姆 村 。 “ 可是 为什么 设在 村里 呢 ? 在 村里 , 我 想 , 要 做 的 工作 本来 就够 多 的 了 。 为什么 钳工 劳动组合 设在 村里 ? “ 为的是 农民 还 跟 以前 一样 是 奴隶 , 这 就是 你 和 谢尔盖 · 伊万诺维奇 不 愿意 人家 努力 把 他们 从 奴隶 状态 中 解放出来 的 缘故 ,” 尼古拉 · 列 文说 , 被 他 的 反问 激怒 了 。
康斯坦丁 · 列文叹 了 口气 , 同时 朝 这 阴暗 龌龊 的 房间 环顾 着 。 这声 叹息 似乎 更 把 尼古拉 激怒 了 。
“ 我 知道 你 和 谢尔盖 · 伊万 内奇 的 贵族 观点 , 我 知道 他 把 全部 智力 都 用 在 为 现存 的 罪恶 辩护 上 。 “ 不 , 你 为什么 要 谈起 谢尔盖 · 伊万 内奇 ? ” 列文 微笑 着 说 。
“ 谢尔盖 · 伊万 内奇 ? 我 告诉 你 为什么 吧 ? ” 尼古拉 · 列文 提起 谢尔盖 · 伊万诺维奇 的 名字 就 突然 尖叫 起来 。 “ 我来 告诉 你 吧 …… 但是 讲有 什么 用 呢 ? 只有 一件 事 …… 你 为什么 到 我 这里 来 , 你 轻视 这种 事 , 那 也 听 你 的 便 ,—— 走 吧 , 看 上帝 份 上 走 吧 ! ” 他 尖叫 着 , 从椅 上 站 起来 。 “ 走 吧 , 走 吧 ! “ 我 一点 也 不 轻视 ,” 康斯坦丁 · 列文 畏怯 地说 。 “ 我 甚至 也 不想 争辩 。 正在 这时 , 玛丽亚 · 尼古拉耶夫 娜 回来 了 。 尼古拉 · 列文 忿怒地 朝 她 望 着 。 她 连忙 走上 他 面前 去 , 耳语 了 一句 什么 。
“ 我 身体 不好 , 我 变得 容易 冒火 ,” 尼古拉 · 列 文说 , 稍稍 镇静 了 一点 , 痛苦 地 呼吸 着 。 “ 你 和 我 谈论 谢尔盖 · 伊万诺维奇 和 他 的 论文 。 那 是 一派胡言 , 谎话 连篇 , 自欺欺人 。 一个 丝毫 不 懂 正义 的 人 怎样 可以 写 关于 正义 的 文章 呢 ? 您 读过 他 的 论文 吗 ? ” 他 问 克里 茨 基 , 又 在 桌旁 坐下 , 推开 撒满 半桌 的 纸烟 , 以便 腾出 地位 来 。
“ 我 没有 读过 。 ” 克里 茨 基 阴郁 地 回答 , 显然 不愿 参加 这场 谈话 。
“ 为什么 没有 ? ” 尼古拉 · 列文 现在 又 迁怒 于克里 茨 基 了 。
“ 因为 我 觉得 用不着 把 时间 浪费 在 那 上面 。 “ 啊 , 对不起 , 你 怎么 知道 是 浪费时间 呢 ? 那篇 论文 对 许多 人 来说 是 太 深奥 了 —— 就是说 , 他们 领会 不了 。 但是 在 我 , 却 又 是 另外 一 回事 ; 我 看透 了 他 的 思想 , 而且 我 知道 它 的 毛病 在 哪里 。 大家 都 默不作声 , 克里 茨 基 从容不迫 地站 起来 , 拿 起 帽子 。
“ 您 不 吃晚饭 吗 ? 好 的 , 再见 ! 明天 和 钳工 一同 来 。 克里 茨 基刚 走 出去 , 尼古拉 · 列文 就 微笑 着 , 使 着 眼色 。
“ 他 也 不怎么 好 呢 ,” 他 说 。 “ 我 自然 知道 ……”
但是 正在 这时 克里 茨 基在 门口 叫 他 ……
“ 您 还有 什么 事 ? ” 他 说 , 走 到 走廊 他 那里 去 。 剩下 列文 和 玛丽亚 · 尼古拉耶夫 娜 一道 , 他 就 向 她 说话 。
“ 您 和 我 哥哥 在 一起 很 久 了 吗 ? ” 他 对 她 说 。
“ 是 的 , 一年 多 了 。 他 的 身体 坏 得 很 , 他 喝酒 喝 得 很多 ,”
她 说 。
“ 可是 …… 他 喝 什么 呢 ? “ 喝 伏特加 , 这 对于 他 很 不好 呢 。 “ 难道 很多 吗 ? ” 列文 低语 着 。
“ 是 的 ,” 她 说 , 畏怯 地朝 门边 望 着 , 尼古拉 · 列文 在 那里 出现 了 。
“ 你们 在 谈 什么 ? ” 他 说 , 皱 着 眉 , 他 的 惊惶 的 眼光 从 一个 人 身上 移 到 另 一个 人 身上 。 “ 什么 事 呢 ? “ 啊 , 没有 什么 ,” 康斯坦丁 惶惑 地 回答 。
“ 啊 , 要是 你 不 愿意 说 , 就 不 说 吧 。 不过 你 跟 她 没有 什么 可谈 的 。 她 是 一个 娼妓 , 而 你 是 一位 绅士 ,” 他 说 , 扭动 了 一下 脖子 。
“ 你 全 明白 ; 我 知道 , 你 全 估量 过 了 , 而且 用 怜悯 的 眼光 来看 我 的 缺点 ,” 他 又 提高 声音 说 。
“ 尼古拉 · 德米特里 奇 , 尼古拉 · 德米特里 奇 ,” 玛丽亚 · 尼古拉耶夫 娜 又 走 到 他 面前 去 耳语 。
“ 哦 , 好 的 , 好 的 ! …… 可是 晚饭 怎样 了 呢 ? 噢 , 来 了 ? ” 他 说 , 看见 端 着 盘子 的 茶房 。 “ 这里 , 摆在 这里 ,” 他 气愤 地说 , 立刻 拿 了 伏特加酒 , 斟 了 一满杯 , 贪馋 地 喝 了 下去 。 “ 要 喝一杯 吗 ? ” 他 向 他 弟弟 说 , 马上 变得 快活起来 了 。 “ 哦 , 不要 再 讲 谢尔盖 · 伊万 内奇 了 吧 。 无论如何 , 我 看见 你 很 高兴 。 不管怎样 说 , 我们 不是 外人 。 来 , 喝一杯 吧 。 告诉 我 你 在 做些 什么 ,” 他 继续 说 , 贪馋 地 咀嚼 着 一片 面包 , 又 斟满 了 一杯 。
“ 你 过 得 怎样 呢 ? “ 我 还 跟 从前 一样 一个 人住 在 乡下 。 我 忙 着 经营 农业 ,” 康斯坦丁 回答 , 吃惊 地 注视 着 他 哥哥 又 吃 又 喝 的 馋 相 , 却 又 竭力 装做 没有 看见 的 样子 。
“ 你 为什么 不 结婚 呢 ? “ 没有 机会 ,” 康斯坦丁 回答 , 微微 涨红了脸 。
“ 为什么 没有 ? 对于 我 …… 一切 都 完 了 ! 我 把 我 的 生活 弄 得 一塌糊涂 。 但是 这 我 已经 说 过 , 而 我 还是 要说 , 假使 我 的 那 份 财产 在 我 需要 的 时候 给 了 我 的话 , 我 的 整个 生活 就 会 变得 完全 不同 了 。 康斯坦丁 赶紧 改变 话题 。
“ 你 知道 你 的 万纽 什卡 在 波克罗 夫斯 科耶 我 的 账房 做 办事员 吗 ? 尼古拉 扭动 了 一下 脖子 , 沉没 在 深思 里 了 。
“ 是 的 , 把 波克罗 夫斯 科耶 现在 的 情形 告诉 我 吧 。 房子 还是 老样子 吗 , 还有 桦树 和 教室 呢 ? 园丁 菲利普 , 他 还 活着 吗 ? 我 简直 终生 忘不了 那 亭子 和 沙发 啊 ! 留心 房子 里 不要 有 一点 变动 , 赶紧 结婚 , 使 一切 都 恢复 原来 的 模样 。 这样 我 一定 来看 你 , 要是 你 的 妻子 人 也 很 好 的话 。 “ 现在 就 来 吧 ,” 列 文说 。 “ 我们 将 安排 得 多么 惬意 呵 ! “ 要是 我 知道 一定 不会 遇见 谢尔盖 · 伊万 内奇 , 我 就 来看 你 。 “ 你 不会 在 那里 遇到 他 , 我 完全 不 依赖 他 生活 。 “ 是 的 , 但是 不管 你 怎么 说 , 你 总得 在 我 和 他 两人 中间 选择 一个 ,” 他 说 , 胆怯 地 盯 着 他 弟弟 的 面孔 。 这 胆怯 的 样子 打动 了 康斯坦丁 。
“ 假使 你 愿意 听听 我 在 这方面 的 真心话 , 我 告诉 你 , 在 你 和 谢尔盖 · 伊万 内奇 的 争论 中 我 对 任何一方 都 不 偏 不 向 。 你们 两方 都 不 对 。 你 的 不 对 是 在表面上 , 而 他 是 在内 心里 。 ”“ 噢 , 噢 ! 你 明白 了 , 你 明白 了 吗 ? ” 尼古拉 快活地 叫 道 。
“ 但是 我 个人 更 重视 和 你 的 友谊 。 因为 ……”
“ 为什么 , 为什么 ? 康斯坦丁 不 能够 说 他 重视 这个 是因为 尼古拉 是 不幸 的 , 需要 友情 。 但是 尼古拉 知道 这 正是 他 要说 的话 , 于是 愁眉 紧锁 , 又 拿 起 伏特加酒 瓶来 。
“ 够 了 , 尼古拉 · 德米特里 奇 ! ” 玛丽亚 · 尼古拉耶夫 娜 说 , 伸出 她 那 肥胖 的 、 赤裸 的 胳臂 去 拿 酒瓶 。
“ 别管 ! 别 纠缠 不休 ! 我要 打 你 啦 ! ” 他 叫 着 。
玛丽亚 · 尼古拉耶夫 娜 流露出 柔和 温厚 的 微笑 , 感动 得 尼古拉 也 露出 笑容 , 她 拿到 了 酒瓶 。
“ 你 以为 她 什么 都 不 懂吗 ? ” 尼古拉 说 。 “ 她 比 我们 任何人 都 懂得 多 。 她 不是 真的 有些 善良 可爱 的 地方 吗 ? “ 您 以前 从来 没有 到 过 莫斯科 吗 ? ” 康斯坦丁 对 她 说 , 只是 为了 找点 话 说 而已 。
“ 你 可 不要 和 她 客气 。 这会 吓 慌 她 。 除了 那位 因为 她 要 脱离 妓院 而 审问 过 她 的 保安 官 以外 , 再也 没有 人 对 她 这样 客气 地说 过 话 。 天 啊 , 这 世界 上 多么 没有 意思 啊 ! ” 他 突然 叫 道 。
“ 这些 新 机关 , 这些 保安 官 、 县议会 , 这 一切 是 多么 可恶 啊 ! 于是 他 开始 详细 叙述 他 和 新 机关 的 冲突 。
康斯坦丁 · 列文 倾听 着 他 的话 , 在 否定一切 公共 机关 这点 上 , 他 和 他 哥哥 是 抱 着 同感 的 , 而且 他 自己 也 常常 说 的 , 但是 现在 从 他 哥哥 嘴里 说 出来 , 他 就 感觉 得 不 愉快 了 。
“ 到 阴间 我们 就 会 明白 这 一切 的 ,” 他 开玩笑 地说 。
“ 到 阴间 ? 噢 , 我 不 喜欢 什么 阴间 ! 我 不 喜欢 ,” 他 说 , 他 那 吃惊 的 怪异 的 眼光 紧盯 着 他 弟弟 的 脸 。 “ 人 总以为 逃脱 一切 卑鄙龌龊 —— 不论是 自己 的 或 别人 的 —— 是 一件 快事 , 但 我 却 怕死 , 非常 怕死 。 ” 他 颤抖 着 。 “ 喝点 什么 吧 。 你 喜欢 香槟 吗 ? 或者 我们 到 什么 地方 去 走走 ? 我们 到 茨冈 那里 去 吧 ! 你 知道 我 变得 非常 爱好 茨冈 和 俄国 歌曲 呢 。 他 说话 语无伦次 了 , 东一句西 一句 的 。 康斯坦丁 靠着 玛莎 的 帮助 , 总算 劝阻 住 他 没有 到 外面 什么 地方 去 , 而 把 他 安顿 到 床上 , 他 已经 烂醉如泥 了 。
玛莎 答应 有事 的 时候 就 写信给 康斯坦丁 , 并且 劝 尼古拉 · 列文到 他 弟弟 那里 去 住 。 二十六
康斯坦丁 · 列文 早晨 离开 莫斯科 , 傍晚 就 到 了 家 。 一路上 他 在 火车 里 和 邻座 的 旅客 谈论着 政治 和 新筑 的 铁路 , 而且 , 像 在 莫斯科 时 的 情形 一样 , 他 因为 自己 思路 混乱 , 对 自己 不满 , 和 某种 羞耻 心情 而 感到 苦恼 。 但是 当 他 在 自己 家乡 的 车站 下 了 车 , 看见 了 他 那 翻 起 外衣 领子 的 独眼 车夫 伊格纳 特 的 时候 ; 当 他 在 车站 的 朦胧 灯光 下 看见 他 的 垫着 毛毯 的 雪橇 , 他 的 系住 尾巴 、 套 上 带 着 铃铛 和 缨络 的 马具 的 马 的 时候 ; 当 车夫 伊格纳 特 一面 把 他 的 行李 搬 上车 来 , 一面 告诉 他 村里 的 消息 , 告诉 他 包工头 来 了 , 帕瓦养 了 小牛 的 时候 ,—— 他 才 感觉 到 他 的 混乱 心情 渐次 澄清 , 而 羞耻 和 对 自己 不满 的 心情 也 正在 消失 。 他 一 看见 伊格纳 特和马 就 这样 感觉 到 了 ; 但是 当 他 穿 上 给 他 带来 的 羊皮 大衣 , 裹紧 身子 坐在 雪橇 里 , 驱车 前进 , 一路上 想着 摆在面前 的 村里 的 工作 , 凝视着 拉边 套 的 马 ( 那 曾经 做过 乘骑 的 , 现在 虽然 衰老 了 , 但 始终 是 一匹 顿河 产 的 剽悍 的 骏马 ) 的 时候 , 他 开始 用 完全 不同 的 眼光 来看 他 所 遭遇 到 的 事情 了 。 他 感到 自 在 起来 , 不再 作 分外 之想 了 。 他 现在 唯一 希望 的 就是 要 变得 比 从前 更好 一些 。 第一 , 他 下决心 从此 不再 希望 结婚 能 给予 他 罕有 的 幸福 , 因此 也 不再 那么 轻视 他 现有 的 东西 。 第二 , 他 再也 不让 自己 沉溺于 卑劣 的 情欲 中 , 在 他 决心 求婚 的 时候 , 回 想起 过去 的 情欲 曾经 使 他 那么 苦恼 。 接着 又 想起 他 哥哥 尼古拉 , 他 暗自 下 了 决心 再 不让 自己 忘记 他 , 他 将 跟踪 他 , 不要 不知 他 的 去向 , 这样 , 在 他 遭到 不幸 的 时候 就 可以 随时 帮助 他 。 他 感觉 得 , 那事 不久 就要 发生 了 。 接着 , 他 哥哥 讲 到 关于 共产主义 那 一番话 , 他 听 的 时候 根本 没有 把 它 当作 一 回事 , 现在 却 使 他 思考 起来 了 。 他 认为 经济 改革 是 无稽之谈 ; 但是 他 始终 觉得 他 自己 的 富裕 和 农民 的 贫困 两相 比较 是 不 公平 的 , 现在 他 下决心 为了 使 自己 心安 起见 , 虽然 他 过去 很 勤劳 而且 生活 过得 并 不 奢侈 , 但是 他 以后 要 更 勤劳 , 而且 要 自奉 更 俭朴 。 这 一切 在 他 看来 是 那么 容易 实行 , 以致 他 一路上 都 沉浸 在 最 愉快 的 幻想 中 。 怀着 对 更 美好 的 新 生活 的 愉快 的 希望 , 他 在 晚上 八点 多 钟 到 了 家 。
房子 前面 小 广场 上 的 积雪 被 他 的 老 乳母 , 现在 在 他家 做 女管家 的 阿加 菲娅 · 米哈伊洛夫 娜 的 寝室 窗子 里 的 灯光 照耀 着 , 她 还 没有 睡 。 库兹马 被 她 叫醒 了 , 赤着 脚半 睡不醒 地 跑 出来 , 跑 到 台阶 上 。 一只 塞特 尔种 母 猎犬 拉斯卡 , 也 跳 了 出来 , 差一点 把 库兹马 绊倒 , 它 吠叫 着 , 挨着 列文 的 膝头 跳跃 着 , 想 把 它 的 前爪 放到 他 的 胸脯 上 , 却 又 不敢 那样 。
“ 您 这么 快 就 回来 了 , 老爷 ! ” 阿加 菲娅 · 米哈伊洛夫 娜 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