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們使用cookies幫助改善LingQ。通過流覽本網站,表示你同意我們的 cookie 政策.

image

Folding Beijing 北京折叠, 北京折叠 2

北京折叠 2

折叠 城市 分 三层 空间 。 大地 的 一面 是 第一 空间 , 五百万 人口 , 生存 时间 是从 清晨 六点 到 第二天 清晨 六点 。 空间 休眠 , 大地 翻转 。 翻转 后 的 另一面 是 第二 空间 和 第三 空间 。 第二 空间 生活 着 两千五百 万 人口 , 从 次日 清晨 六点 到 夜晚 十点 , 第三 空间 生活 着 五千万 人 , 从 十点 到 清晨 六点 , 然后 回到 第一 空间 。 时间 经过 了 精心 规划 和 最优 分配 , 小心翼翼 隔离 , 五百万 人 享用 二十四 小时 , 七千五百 万人 享用 另外 二十四 小时 。

大地 的 两侧 重量 并 不 均衡 , 为了 平衡 这种 不均 , 第一 空间 的 土地 更厚 , 土壤 里 埋藏 配重 物质 。 人口 和 建筑 的 失衡 用 土地 来换 。 第一 空间 居民 也 因而 认为 自身 的 底蕴 更厚 。

老刀 从小 生活 在 第三 空间 。 他 知道 自己 的 日子 是 什么样 , 不用 彭蠡 说 他 也 知道 。 他 是 个 垃圾 工 , 做 了 二十八年 垃圾 工 , 在 可 预见 的 未来 还 将 一直 做 下去 。 他 还 没 找到 可以 独自 生存 的 意义 和 最后 的 怀疑 主义 。 他 仍然 在 卑微 生活 的 间隙 占据 一席 。

老刀生 在 北京城 , 父亲 就是 垃圾 工 。 据 父亲 说 , 他 出生 的 时候 父亲 刚好 找到 这份 工作 , 为此 庆贺 了 整整 三天 。 父亲 本是 建筑 工 , 和 数千万 其他 建筑 工 一样 , 从 四方 涌到 北京 寻 工作 , 这座 折叠 城市 就是 父亲 和 其他人 一起 亲手 建 的 。 一个 区 一个 区 改造 旧 城市 , 像 白蚁 漫过 木屋 一样 啃噬 昔日 的 屋檐 门槛 , 再 把 土地 翻 起 , 建筑 全新 的 楼宇 。 他们 埋头 斧凿 , 用 累累 砖块 将 自己 包围 在 中间 , 抬起头来 也 看不见 天空 , 沙尘 遮挡 视线 , 他们 不 知晓 自己 建起 的 是 怎样 的 恢弘 。 直到 建成 的 日子 高楼 如 活人 一般 站立 而 起 , 他们 才 像 惊呆 了 一样 四处 奔逃 , 仿佛 自己 生下 了 一个 怪胎 。 奔逃 之后 , 镇静 下来 , 又 意识 到 未来 生存 在 这样 的 城市 会 是 怎样 一种 殊荣 , 便 继续 辛苦 摩擦 手脚 , 低眉顺眼 勤恳 , 寻找 各种 存 留下来 的 机会 。 据说 城市 建成 的 时候 , 有 八千万 想要 寻找 工作 留下来 的 建筑 工 , 最后 能 留下来 的 , 不过 两千万 。

垃圾站 的 工作 能 找到 也 不 容易 , 虽然 只是 垃圾 分类 处理 , 但 还是 层层 筛选 , 要 有 力气 有 技巧 , 能 分辨 能 整理 , 不怕 辛苦 不怕 恶臭 , 不 对 环境 挑三拣四 。 老刀 的 父亲 靠 强健 的 意志 在 汹涌 的 人流 中 抓住机会 的 细草 , 待 人潮 退去 , 留在 干涸 的 沙滩 上 , 抓住 工作 机会 , 低头 俯身 , 艰难 浸在 人海 和 垃圾 混合 的 酸朽 气味 中 , 一 干 就是 二十年 。 他 既 是 这座 城市 的 建造 者 , 也 是 城市 的 居住者 和 分解者 。

老刀 出生 时 , 折叠 城市 才 建好 两年 , 他 从来没 去过 其他 地方 , 也 没想 过 要 去 其他 地方 。 他 上 了 小学 、 中学 。 考了 三年 大学 , 没考上 , 最后 还是 做 了 垃圾 工 。 他 每天 上 五个 小时 班 , 从 夜晚 十一点 到 清晨 四点 , 在 垃圾站 和 数万 同事 一起 , 快速 而 机械 地用 双手 处理 废物 垃圾 , 将 第一 空间 和 第二 空间 传来 的 生活 碎屑 转化 为 可 利用 的 分类 的 材质 , 再 丢入 再 处理 的 熔炉 。 他 每天 面对 垃圾 传送带 上 如 溪水 涌出 的 残渣 碎片 , 从 塑料 碗 里 抠 去 吃剩 的 菜叶 , 将 破碎 酒瓶 拎 出 , 把 带 血 的 卫生巾 后面 未受 污染 的 一层 薄膜 撕下 , 丢入 可回收 的 带 着 绿色 条纹 的 圆筒 。 他们 就 这么 干着 , 以 速度 换 生命 , 以 数量 换取 薄如 蝉翼 的 仅 有 的 奖金 。

第三 空间 有 两千万 垃圾 工 , 他们 是 夜晚 的 主人 。 另 三千万 人靠 贩卖 衣服 食物 燃料 和 保险 过活 , 但 绝大多数 人 心知肚明 , 垃圾 工才 是 第三 空间 繁荣 的 支柱 。 每每 在 繁花似锦 的 霓虹灯 下 漫步 , 老刀 就 觉得 头顶 都 是 食物残渣 构成 的 彩虹 。 这种 感觉 他 没法 和 人 交流 , 年轻一代 不 喜欢 做 垃圾 工 , 他们 千方百计 在 舞厅 里 表现 自己 , 希望 能 找到 一个打 碟 或 伴舞 的 工作 。 在 服装店 做 一个 店员 也 是 好 的 选择 , 手指 只拂过 轻巧 衣物 , 不必 在 泛 着 酸味 的 腐烂 物中 寻找 塑料 和 金属 。 少年 们 已经 不 那么 恐惧 生存 , 他们 更 在意 外表 。

老刀 并 不 嫌弃 自己 的 工作 , 但 他 去 第二 空间 的 时候 , 非常 害怕 被 人 嫌弃 。

那 是 前一天 清晨 的 事 。 他 捏 着 小 纸条 , 偷偷 从 垃圾道 里 爬 出 , 按 地址 找到 写 纸条 的 人 。 第二 空间 和 第三 空间 的 距离 没 那么 远 , 它们 都 在 大地 的 同 一面 , 只是 不同 时间 出没 。 转换 时 , 一个 空间 高楼 折起 , 收回 地面 , 另 一个 空间 高楼 从 地面 中 节节 升高 , 踩 着 前 一个 空间 的 楼顶 作为 地面 。 唯一 的 差别 是 楼 的 密度 。 他 在 垃圾道 里 躲 了 一 昼夜 才 等到 空间 敞开 。 他 第一次 到 第二 空间 , 并 不 紧张 , 唯一 担心 的 是 身上 腐坏 的 气味 。

所幸 秦天 是 宽容 大度 的 人 。 也许 他 早已 想到 自己 将 招来 什么样 的 人 , 当小 纸条 放入 瓶 中 的 时候 , 他 就 知道 自己 将 面对 的 是 谁 。

秦天 很 和 气 , 一眼 就 明白 老刀 前来 的 目的 , 将 他 拉入 房中 , 给 他 热水 洗澡 , 还给 他 一件 浴袍 换上 。 “ 我 只有 依靠 你 了 。 ” 秦天 说 。

秦天 是 研究生 , 住 学生公寓 。 一个 公寓 四个 房间 , 四个 人一人 一间 , 一个 厨房 两个 厕所 。 老刀 从来没 在 这么 大 的 厕所 洗过澡 。 他 很 想 多 洗 一会儿 , 将 身上 气味 好好 冲一冲 , 但 又 担心 将 澡盆 弄脏 , 不敢 用力 搓动 。 墙上 喷出 泡沫 的 时候 他 吓了一跳 , 热 蒸汽 烘干 也 让 他 不 适应 。 洗完 澡 , 他 拿 起 秦天 递过来 的 浴袍 , 犹豫 了 很 久 才 穿 上 。 他 把 自己 的 衣服 洗 了 , 又 洗 了 厕所 盆里 随意 扔 着 的 几件 衣服 。 生意 是 生意 , 他 不想 欠 人情 。

秦天 要 送礼物 给 他 相好 的 女孩子 。 他们 在工作中 认识 , 当时 秦天 有 机会 去 第一 空间 实习 , 联合国 经济 司 , 她 也 在 那边 实习 。 只 可惜 只有 一个月 , 回来 就 没法 再 去 了 。 他 说 她 生 在 第一 空间 , 家教 严格 , 父亲 不让 她 交往 第二 空间 的 男孩 , 所以 不敢 用 官方 通道 寄给 她 。 他 对 未来 充满 乐观 , 等 他 毕业 就 去 申请 联合国 新 青年 项目 , 如果 能 入选 , 就 也 能 去 第一 空间 工作 。 他 现在 研一 , 还有 一年 毕业 。 他 心急如焚 , 想 她 想 得 发疯 。 他 给 她 做 了 一个 项链 坠 , 能 发光 的 材质 , 透明 的 , 玫瑰花 造型 , 作为 他 的 求婚 信物 。

“ 我 当时 是 在 一个 专题 研讨会 , 就是 上 回 讨论 联合国 国债 那个 会 , 你 应该 听说 过 吧 ? 就是 那个 …anyway, 我 当时 一看 , 啊 … 立刻 跑 过去 跟 她 说话 , 她 给 嘉宾 引导 座位 , 我 也 不 知道 应该 说点 什么 , 就 在 她 身后 走 过来 又 走 过去 。 最后 我 假装 要 找 同传 , 让 她 带我去 找 。 她 特 温柔 , 说话 细声细气 的 。 我 压根 就 没 追过 姑娘 , 特别 紧张 ,… 后来 我们 俩 好 了 之后 有 一次 说起 这件 事 … 你 笑 什么 ? … 对 , 我们 是 好 了 。 … 还 没到 那种 关系 , 就是 … 不过 我亲 过 她 了 。 ” 秦天 也 笑 了 , 有点 不好意思 ,“ 是 真的 。 你 不信 吗 ? 是 。 连 我 自己 也 不信 。 你 说 她 会 喜欢 我 吗 ? ” “ 我 不 知道 啊 。 ” 老刀 说 ,“ 我 又 没见 过 她 。 ” 这时 , 秦天 同屋 的 一个 男生 凑 过来 , 笑 道 :“ 大叔 , 您 这么 认真 干吗 ? 这 家伙 哪 是 问 你 , 他 就是 想 听 人 说 ‘ 你 这么 帅 , 她 当然 会 喜欢 你 '。 ” “ 她 很漂亮 吧 ? ” “ 我 跟 你 说 也 不怕 你 笑话 。 ” 秦天 在 屋里 走来走去 ,“ 你 见到 她 就 知道 什么 叫 清雅 绝伦 。 ” 秦天 突然 顿住 了 , 不 说 了 , 陷入 回忆 。 他 想起 依言 的 嘴 , 他 最 喜欢 的 就是 她 的 嘴 , 那么 小小的 , 莹润 的 , 下 嘴唇 饱满 , 带 着 天然 的 粉红色 , 让 人 看着 看着 就 忍不住 想 咬一口 。 她 的 脖子 也 让 他 动心 , 虽然 有时 瘦得 露出 筋 , 但 线条 是 纤直 而 好看 的 , 皮肤 又 白 又 细致 , 从 脖子 一直 延伸 到 衬衫 里 , 让 人 的 视线 忍不住 停 在 衬衫 的 第二个 扣子 那里 。 他 第一次 轻吻 她 一下 , 她 躲开 , 他 又 吻 , 最后 她 退 无可 退 , 就 把 眼睛 闭上 了 , 像 任人宰割 的 囚犯 , 引他 一阵 怜惜 。 她 的 唇 很 软 , 他用 手 反复 感受 她 腰 和 臀部 的 曲线 。 从 那天 开始 , 他 就 居住 在 思念 中 。 她 是 他 夜晚 的 梦境 , 是 他 抖动 自己 时 看到 的 光芒 。

秦天 的 同学 叫 张显 , 和 老刀 开始 聊天 , 聊得 很欢 。

张显 问 老刀 第三 空间 的 生活 如何 , 又 说 他 自己 也 想 去 第三 空间 住 一段 。 他 听 人 说 , 如果 将来 想 往上爬 , 有过 第三 空间 的 管理 经验 是 很 有用 的 。 现在 几个 当红 的 人物 , 当初 都 是 先到 第三 空间 做 管理者 , 然后 才 升到 第一 空间 , 若 是 停留 在 第二 空间 , 就 什么 前途 都 没有 , 就算 当 个 行政 干部 , 一辈子 级别 也 高 不了 。 他 将来 想要 进 政府 , 已经 想 好 了 路 。 不过 他 说 他 现在 想先 挣 两年 钱 再说 , 去 银行 来 钱 快 。 他 见 老刀 的 反应 很 迟钝 , 几乎 不置可否 , 以为 老刀 厌恶 这条 路 , 就 忙不迭 地 又 加 了 几句 解释 。

“ 现在 政府 太 混沌 了 , 做事 太慢 , 僵化 , 体系 也 改不动 。 ” 他 说 ,“ 等 我 将来 有 了 机会 , 我 就 推 快速 工作作风 改革 。 干得 不行 就 滚蛋 。 ” 他 看 老刀 还是 没 说话 , 又 说 ,“ 选拔 也 要 放开 。 也 向 第三 空间 放开 。 ” 老刀 没 回答 。 他 其实 不是 厌恶 , 只是 不大 相信 。

张显 一边 跟 老刀 聊天 , 一边 对 着 镜子 打领带 , 喷发 胶 。 他 已经 穿 好 了 衬衫 , 浅蓝色 条纹 , 亮 蓝色 领带 。 喷发 胶 的 时候 一边 闭着 眼睛 皱 着 眉毛 避开 喷雾 , 一边 吹口哨 。

张显 夹 着 包 走 了 , 去 银行 实习 上班 。 秦天 说 着 话 也 要 走 。 他 还有 课 , 要 上 到 下午 四点 。 临走前 , 他 当着 老刀 的 面 把 五万块 定金 从 网上 转到 老刀 卡里 , 说好 了 剩下 的 钱 等 他 送到 再付 。 老刀 问 他 这笔 钱 是不是 攒 了 很 久 , 看 他 是 学生 , 如果 拮据 , 少要 一点 也 可以 。 秦天 说 没事 , 他 现在 实习 , 给 金融 咨询 公司 打工 , 一个月 十万块 差不多 。 这 也 就是 两个 月工资 , 还 出 得 起 。 老刀 一个月 一万块 标准工资 , 他 看到 差距 , 但 他 没有 说 。 秦天 要 老刀 务必 带回 信 回来 , 老刀 说 试试 。 秦天 给 老刀 指 了 吃喝 的 所在 , 叫 他 安心 在 房间 里 等 转换 。

老刀 从 窗口 看 向 街道 。 他 很 不 适应 窗外 的 日光 。 太阳 居然 是 淡 白色 , 不是 黄色 。 日光 下 的 街道 也 显得 宽阔 , 老刀 不 知道 是不是 错觉 , 这 街道 看上去 有 第三 空间 的 两倍 宽 。 楼 并 不 高 , 比 第三 空间 矮 很多 。 路上 的 人 很多 , 匆匆忙忙 都 在 急 着 赶路 , 不时 有人 小跑 着想 穿过 人群 , 前面 的 人 就 也 加起速 , 穿过 路口 的 时候 , 所有人 都 像是 小跑 着 。 大多数 人 穿 得 整齐 , 男孩子 穿 西装 , 女孩子 穿 衬衫 和 短裙 , 脖子 上 围巾 低垂 , 手里 拎 着 线条 硬朗 的 小包 , 看上去 精干 。 街上 汽车 很多 , 在 路口 等待 的 时候 , 不时 有 看车 的 人 从 车窗 伸出头 , 焦急 地 向前 张望 。 老刀 很少 见到 这么 多车 , 他 平时 习惯 了 磁悬浮 , 挤满 人 的 车厢 从 身边 加速 , 呼 一阵风 。

中午 十二点 的 时候 , 走廊 里 一阵 声响 。 老刀 从 门上 的 小窗 向外看 。 楼道 地面 化为 传送带 开始 滚动 , 将 各屋 门口 的 垃圾袋 推入 尽头 的 垃圾道 。 楼道 里 腾起 雾 , 化为 密实 的 肥皂 泡沫 , 飘飘忽忽 地 沉降 , 然后 是 一阵 水 , 水过 了 又 一阵 热 蒸汽 。

背后 突然 有 声音 , 吓 了 老刀 一 跳 。 他 转过身 , 发现 公寓 里 还有 一个 男生 , 刚 从 自己 房间 里 出来 。 男生 面 无表情 , 看到 老刀 也 没有 打招呼 。 他 走 到 阳台 旁边 一台 机器 旁边 , 点 了 点 , 机器 里 传出 咔 咔 刷刷 轰轰 嚓 的 声音 , 一阵 香味 飘来 , 男生 端 出 一盘菜 又 回 了 房间 。 从 他 半开 的 门缝 看 过去 , 男孩 坐在 地上 的 被子 和 袜子 中间 , 瞪 着 空无一物 的 墙 , 一边 吃 一边 咯咯 地笑 。 他 不时 用 手推 一推 眼镜 。 吃 完 把 盘子 放在 脚边 , 站 起身 , 同样 对 着 空墙 做 击打 动作 , 费力气 顶住 某个 透明 的 影子 , 偶尔 来 一个 背 摔 , 气喘吁吁 。

老刀 对 第二 空间 最后 的 记忆 是 街上 撤退 时 的 优雅 。 从 公寓楼 的 窗口 望 下去 , 一切 都 带 着 令人羡慕 的 秩序 感 。 九点 十五分 开始 , 街上 一间 间 卖 衣服 的 小店 开始 关灯 , 聚餐 之后 的 团体 面色 红润 , 相互 告别 。 年轻 男女 在 出租车 外 亲吻 。 然后 所有人 回楼 , 世界 蛰伏 。

夜晚 十点 到 了 。 他 回到 他 的 世界 , 回去 上班 。

Learn languages from TV shows, movies, news, articles and more! Try LingQ for FREE

北京折叠 2 Beijing Folding 2 Pekín Plegable 2

折叠 城市 分 三层 空间 。 The folding city is divided into three levels. 大地 的 一面 是 第一 空间 , 五百万 人口 , 生存 时间 是从 清晨 六点 到 第二天 清晨 六点 。 ||||||five million||survival time|||||||| On one side of the earth is the first space, with a population of five million, living from six o'clock in the morning to six o'clock in the morning of the next day. 空间 休眠 , 大地 翻转 。 |hibernate|the earth| Space is dormant, the earth is turning over. 翻转 后 的 另一面 是 第二 空间 和 第三 空间 。 The other side after flipping is the second space and the third space. 第二 空间 生活 着 两千五百 万 人口 , 从 次日 清晨 六点 到 夜晚 十点 , 第三 空间 生活 着 五千万 人 , 从 十点 到 清晨 六点 , 然后 回到 第一 空间 。 ||||25 million||||||||night|||||||||||||||| The second space houses a population of 25 million, from 6 AM the next day to 10 PM, while the third space houses 50 million people, from 10 PM to 6 AM, and then back to the first space. 时间 经过 了 精心 规划 和 最优 分配 , 小心翼翼 隔离 , 五百万 人 享用 二十四 小时 , 七千五百 万人 享用 另外 二十四 小时 。 ||||||optimal||||||enjoy|||seventy-five million|seventy-five million people|||| Time has been carefully planned and optimally distributed, carefully isolated, with 5 million people enjoying 24 hours, and 75 million people enjoying another 24 hours.

大地 的 两侧 重量 并 不 均衡 , 为了 平衡 这种 不均 , 第一 空间 的 土地 更厚 , 土壤 里 埋藏 配重 物质 。 |||weight|||balanced||||unevenness|||||thicker|soil|||counterweight| The two sides of the earth are not balanced in weight. In order to balance this imbalance, the land in the first space is thicker with buried counterweight materials. 人口 和 建筑 的 失衡 用 土地 来换 。 ||||imbalance|||exchange The imbalance between population and construction is compensated for by land. 第一 空间 居民 也 因而 认为 自身 的 底蕴 更厚 。 ||||||||foundation| The residents of the first space also believe that their heritage is thicker as a result.

老刀 从小 生活 在 第三 空间 。 Lao Dao has lived in the third space since he was a child. 他 知道 自己 的 日子 是 什么样 , 不用 彭蠡 说 他 也 知道 。 他 是 个 垃圾 工 , 做 了 二十八年 垃圾 工 , 在 可 预见 的 未来 还 将 一直 做 下去 。 ||||worker|||twenty-eight years|||||foreseeable||||||| 他 还 没 找到 可以 独自 生存 的 意义 和 最后 的 怀疑 主义 。 ||||||||||||doubt| 他 仍然 在 卑微 生活 的 间隙 占据 一席 。 |||humble|||gap||a seat He still occupies a seat between the humble life.

老刀生 在 北京城 , 父亲 就是 垃圾 工 。 Lao Daosheng|||||| 据 父亲 说 , 他 出生 的 时候 父亲 刚好 找到 这份 工作 , 为此 庆贺 了 整整 三天 。 ||||||||just|||||celebrated||| According to his father, his father happened to find this job when he was born, and he celebrated for three full days. 父亲 本是 建筑 工 , 和 数千万 其他 建筑 工 一样 , 从 四方 涌到 北京 寻 工作 , 这座 折叠 城市 就是 父亲 和 其他人 一起 亲手 建 的 。 |was||||||||||all directions|flowed to||||this folding city|||||||||built| 一个 区 一个 区 改造 旧 城市 , 像 白蚁 漫过 木屋 一样 啃噬 昔日 的 屋檐 门槛 , 再 把 土地 翻 起 , 建筑 全新 的 楼宇 。 ||||renovation||||termites|swarm over|wooden house||gnaw|former||eaves|threshold|||||||brand new||buildings Quartier par quartier, les vieilles villes se transforment, rongeant les avant-toits et les seuils comme des termites sur une maison en bois, et retournant le terrain pour y construire des bâtiments flambant neufs. 他们 埋头 斧凿 , 用 累累 砖块 将 自己 包围 在 中间 , 抬起头来 也 看不见 天空 , 沙尘 遮挡 视线 , 他们 不 知晓 自己 建起 的 是 怎样 的 恢弘 。 ||axe and chisel||a pile of||||surrounded|||||||sand and dust|obscured||||realize||built|||||grand 直到 建成 的 日子 高楼 如 活人 一般 站立 而 起 , 他们 才 像 惊呆 了 一样 四处 奔逃 , 仿佛 自己 生下 了 一个 怪胎 。 ||||||||||||||stunned|||everywhere|fleeing|||gave birth to|||freak 奔逃 之后 , 镇静 下来 , 又 意识 到 未来 生存 在 这样 的 城市 会 是 怎样 一种 殊荣 , 便 继续 辛苦 摩擦 手脚 , 低眉顺眼 勤恳 , 寻找 各种 存 留下来 的 机会 。 |||||||||||||||||honor||||||with lowered head and obedient eyes|diligently||||staying|| 据说 城市 建成 的 时候 , 有 八千万 想要 寻找 工作 留下来 的 建筑 工 , 最后 能 留下来 的 , 不过 两千万 。 ||||||80 million|||||||||||||twenty million It is said that when the city was built, there were 80 million construction workers who wanted to find work to stay, but only 20 million were able to stay in the end.

垃圾站 的 工作 能 找到 也 不 容易 , 虽然 只是 垃圾 分类 处理 , 但 还是 层层 筛选 , 要 有 力气 有 技巧 , 能 分辨 能 整理 , 不怕 辛苦 不怕 恶臭 , 不 对 环境 挑三拣四 。 |||||||||||sorting|||||screening|||strength||||||||||stench||||picking and choosing It is not easy to find the job of a garbage station. Although it is only garbage sorting and processing, it still needs to be sorted at various levels. It must be strong and skilled, able to distinguish and sort, not afraid of hard work, not afraid of odors, and not picky about the environment. 老刀 的 父亲 靠 强健 的 意志 在 汹涌 的 人流 中 抓住机会 的 细草 , 待 人潮 退去 , 留在 干涸 的 沙滩 上 , 抓住 工作 机会 , 低头 俯身 , 艰难 浸在 人海 和 垃圾 混合 的 酸朽 气味 中 , 一 干 就是 二十年 。 |||leaning against|strong||will||the surging||crowd||||the opportunity grass|||receded||dried up||||||||bent down||immersed in|crowd|||mixed||the sour and rotten|||||| 他 既 是 这座 城市 的 建造 者 , 也 是 城市 的 居住者 和 分解者 。 ||||||||||||inhabitant||decomposer

老刀 出生 时 , 折叠 城市 才 建好 两年 , 他 从来没 去过 其他 地方 , 也 没想 过 要 去 其他 地方 。 ||||||built||||||||ever thought||||| 他 上 了 小学 、 中学 。 考了 三年 大学 , 没考上 , 最后 还是 做 了 垃圾 工 。 took|||didn't get into|||||| 他 每天 上 五个 小时 班 , 从 夜晚 十一点 到 清晨 四点 , 在 垃圾站 和 数万 同事 一起 , 快速 而 机械 地用 双手 处理 废物 垃圾 , 将 第一 空间 和 第二 空间 传来 的 生活 碎屑 转化 为 可 利用 的 分类 的 材质 , 再 丢入 再 处理 的 熔炉 。 ||||||||11 o'clock|||||||tens of thousands|||||mechanical|||||||||||||||debris|transformed|||||||material||thrown into||||furnace 他 每天 面对 垃圾 传送带 上 如 溪水 涌出 的 残渣 碎片 , 从 塑料 碗 里 抠 去 吃剩 的 菜叶 , 将 破碎 酒瓶 拎 出 , 把 带 血 的 卫生巾 后面 未受 污染 的 一层 薄膜 撕下 , 丢入 可回收 的 带 着 绿色 条纹 的 圆筒 。 ||||conveyor belt|||stream|||residue|fragments|||bowl||scrape||leftovers||vegetable leaves|||broken bottle|lift||||||sanitary pad||contaminated||||film|tore off||recyclables||||green|green stripes||bin Chaque jour, il fait face à un flot de débris sur le tapis roulant, retire les feuilles mortes des bols en plastique, sort les bouteilles de vin cassées et déchire le film non contaminé au dos des serviettes hygiéniques ensanglantées pour les jeter dans des tubes recyclables à rayures vertes. 他们 就 这么 干着 , 以 速度 换 生命 , 以 数量 换取 薄如 蝉翼 的 仅 有 的 奖金 。 |||doing||||||||as thin as|cicada wings|||||

第三 空间 有 两千万 垃圾 工 , 他们 是 夜晚 的 主人 。 另 三千万 人靠 贩卖 衣服 食物 燃料 和 保险 过活 , 但 绝大多数 人 心知肚明 , 垃圾 工才 是 第三 空间 繁荣 的 支柱 。 |thirty million|||||fuel|||make a living||||well aware||garbage workers||||prosperity||pillar 每每 在 繁花似锦 的 霓虹灯 下 漫步 , 老刀 就 觉得 头顶 都 是 食物残渣 构成 的 彩虹 。 ||blossoms like brocade||||strolling|||||||food scraps|made up of||rainbow 这种 感觉 他 没法 和 人 交流 , 年轻一代 不 喜欢 做 垃圾 工 , 他们 千方百计 在 舞厅 里 表现 自己 , 希望 能 找到 一个打 碟 或 伴舞 的 工作 。 |||||||the younger generation|||||||by all means||dance hall|||||||DJ|DJ||dancer|| 在 服装店 做 一个 店员 也 是 好 的 选择 , 手指 只拂过 轻巧 衣物 , 不必 在 泛 着 酸味 的 腐烂 物中 寻找 塑料 和 金属 。 |clothing store|||sales assistant|||||||only brushed past|lightweight|clothes|||dealing with||sourness|||decaying items|||| 少年 们 已经 不 那么 恐惧 生存 , 他们 更 在意 外表 。 |||||||||care about| The teenagers are no longer so afraid of survival, they are even more unexpected.

老刀 并 不 嫌弃 自己 的 工作 , 但 他 去 第二 空间 的 时候 , 非常 害怕 被 人 嫌弃 。 |||dislike||||||||||||||| Lao Dao didn't dislike his job, but when he went to the second space, he was very afraid of being disliked by others.

那 是 前一天 清晨 的 事 。 That was the early morning the day before. 他 捏 着 小 纸条 , 偷偷 从 垃圾道 里 爬 出 , 按 地址 找到 写 纸条 的 人 。 第二 空间 和 第三 空间 的 距离 没 那么 远 , 它们 都 在 大地 的 同 一面 , 只是 不同 时间 出没 。 ||||||||||||||||||||appear 转换 时 , 一个 空间 高楼 折起 , 收回 地面 , 另 一个 空间 高楼 从 地面 中 节节 升高 , 踩 着 前 一个 空间 的 楼顶 作为 地面 。 transformation|||||folded up||||||||||floor|||||||||| 唯一 的 差别 是 楼 的 密度 。 ||difference||||density The only difference is the density of the building. 他 在 垃圾道 里 躲 了 一 昼夜 才 等到 空间 敞开 。 |||||||a day and a night|||| 他 第一次 到 第二 空间 , 并 不 紧张 , 唯一 担心 的 是 身上 腐坏 的 气味 。 |||||||||||||decay||

所幸 秦天 是 宽容 大度 的 人 。 Fortunately|Qin Tian||tolerant|generous|| Fortunately, Qin Tian is a tolerant person. 也许 他 早已 想到 自己 将 招来 什么样 的 人 , 当小 纸条 放入 瓶 中 的 时候 , 他 就 知道 自己 将 面对 的 是 谁 。 ||||||||||when he was young||put in|bottle||||||||||||

秦天 很 和 气 , 一眼 就 明白 老刀 前来 的 目的 , 将 他 拉入 房中 , 给 他 热水 洗澡 , 还给 他 一件 浴袍 换上 。 |||||||||||||pulled into|the room|||hot water|taking a shower||||bathrobe| “ 我 只有 依靠 你 了 。 ||rely on|| ” 秦天 说 。 Qin Tian|

秦天 是 研究生 , 住 学生公寓 。 ||graduate student||student dormitory 一个 公寓 四个 房间 , 四个 人一人 一间 , 一个 厨房 两个 厕所 。 |||||one person||||| 老刀 从来没 在 这么 大 的 厕所 洗过澡 。 他 很 想 多 洗 一会儿 , 将 身上 气味 好好 冲一冲 , 但 又 担心 将 澡盆 弄脏 , 不敢 用力 搓动 。 ||||||||||rinse|||||bathtub||||scrub 墙上 喷出 泡沫 的 时候 他 吓了一跳 , 热 蒸汽 烘干 也 让 他 不 适应 。 |spurted out||||||||drying||||| 洗完 澡 , 他 拿 起 秦天 递过来 的 浴袍 , 犹豫 了 很 久 才 穿 上 。 ||||||handed over||||||||| 他 把 自己 的 衣服 洗 了 , 又 洗 了 厕所 盆里 随意 扔 着 的 几件 衣服 。 |||||||||||in the basin|||||| 生意 是 生意 , 他 不想 欠 人情 。 ||||||favor

秦天 要 送礼物 给 他 相好 的 女孩子 。 ||gifts|||girlfriend|| Qin Tian wants to give a gift to the girl he loves. 他们 在工作中 认识 , 当时 秦天 有 机会 去 第一 空间 实习 , 联合国 经济 司 , 她 也 在 那边 实习 。 |||||||||||||Department||||| They met at work. At that time, Qin Tian had the opportunity to go for an internship in the First Space, the United Nations Economics Department, where she was also doing an internship. 只 可惜 只有 一个月 , 回来 就 没法 再 去 了 。 他 说 她 生 在 第一 空间 , 家教 严格 , 父亲 不让 她 交往 第二 空间 的 男孩 , 所以 不敢 用 官方 通道 寄给 她 。 |||||||||||||||||||||official channel|| He said that she was born in the first space and had strict family education. Her father did not allow her to associate with boys in the second space, so he dared not send it to her through the official channel. 他 对 未来 充满 乐观 , 等 他 毕业 就 去 申请 联合国 新 青年 项目 , 如果 能 入选 , 就 也 能 去 第一 空间 工作 。 ||||optimism|||||||||||||selected||||||| 他 现在 研一 , 还有 一年 毕业 。 ||first year of master's program||| 他 心急如焚 , 想 她 想 得 发疯 。 |anxious|||||crazy 他 给 她 做 了 一个 项链 坠 , 能 发光 的 材质 , 透明 的 , 玫瑰花 造型 , 作为 他 的 求婚 信物 。 ||||||necklace|pendant||glow||||||rose shape||||engagement|engagement token

“ 我 当时 是 在 一个 专题 研讨会 , 就是 上 回 讨论 联合国 国债 那个 会 , 你 应该 听说 过 吧 ? |||||thematic seminar|symposium||||||national debt|that|||||| 就是 那个 …anyway, 我 当时 一看 , 啊 … 立刻 跑 过去 跟 她 说话 , 她 给 嘉宾 引导 座位 , 我 也 不 知道 应该 说点 什么 , 就 在 她 身后 走 过来 又 走 过去 。 ||anyway|||||||||||||guest||||||||a few words|||||||||| It's that...anyway, when I saw it, ah... I immediately ran over to talk to her, she guided the guests to the seats, and I didn't know what to say, just walked behind her and walked over. 最后 我 假装 要 找 同传 , 让 她 带我去 找 。 |||||simultaneous interpretation|||take me to| Finally, I pretended to be looking for a simultaneous interpreter and asked her to take me to find it. 她 特 温柔 , 说话 细声细气 的 。 ||||softly| 我 压根 就 没 追过 姑娘 , 特别 紧张 ,… 后来 我们 俩 好 了 之后 有 一次 说起 这件 事 … 你 笑 什么 ? |at all|||chased||||||||||||||||| … 对 , 我们 是 好 了 。 … 还 没到 那种 关系 , 就是 … 不过 我亲 过 她 了 。 |not yet reached|||||my dear||| ” 秦天 也 笑 了 , 有点 不好意思 ,“ 是 真的 。 你 不信 吗 ? 是 。 连 我 自己 也 不信 。 你 说 她 会 喜欢 我 吗 ? ” “ 我 不 知道 啊 。 ” 老刀 说 ,“ 我 又 没见 过 她 。 ||||have seen|| ” 这时 , 秦天 同屋 的 一个 男生 凑 过来 , 笑 道 :“ 大叔 , 您 这么 认真 干吗 ? ||roommate|||boy|||||Uncle|||| 这 家伙 哪 是 问 你 , 他 就是 想 听 人 说 ‘ 你 这么 帅 , 她 当然 会 喜欢 你 '。 ||||||||||||||handsome||||| ” “ 她 很漂亮 吧 ? ” “ 我 跟 你 说 也 不怕 你 笑话 。 "" I tell you I'm not afraid of you laughing. ” 秦天 在 屋里 走来走去 ,“ 你 见到 她 就 知道 什么 叫 清雅 绝伦 。 ||the room|||||||||elegance|unparalleled ” 秦天 突然 顿住 了 , 不 说 了 , 陷入 回忆 。 ||stopped|||||| 他 想起 依言 的 嘴 , 他 最 喜欢 的 就是 她 的 嘴 , 那么 小小的 , 莹润 的 , 下 嘴唇 饱满 , 带 着 天然 的 粉红色 , 让 人 看着 看着 就 忍不住 想 咬一口 。 ||Yiyan|||||||||||||glossy|||||||natural||pink||||||||take a bite 她 的 脖子 也 让 他 动心 , 虽然 有时 瘦得 露出 筋 , 但 线条 是 纤直 而 好看 的 , 皮肤 又 白 又 细致 , 从 脖子 一直 延伸 到 衬衫 里 , 让 人 的 视线 忍不住 停 在 衬衫 的 第二个 扣子 那里 。 ||||||moved|||so thin||tendons||||slender||||||||||||||||||||||||||| Her neck is also tempting for him. Although sometimes it is so thin that it reveals tendons, the lines are slender and beautiful, and the skin is white and delicate. It stretches from the neck to the shirt, making people's eyes unable to stop at the top of the shirt. There are two buttons. 他 第一次 轻吻 她 一下 , 她 躲开 , 他 又 吻 , 最后 她 退 无可 退 , 就 把 眼睛 闭上 了 , 像 任人宰割 的 囚犯 , 引他 一阵 怜惜 。 ||a gentle kiss||||dodged|||||||retreat||||||||like a prisoner at the mercy of others|||made him feel pity||pity 她 的 唇 很 软 , 他用 手 反复 感受 她 腰 和 臀部 的 曲线 。 ||lips||||||||||hips||curves Her lips are very soft, and he repeatedly feels the curve of her waist and hips with his hands. 从 那天 开始 , 他 就 居住 在 思念 中 。 她 是 他 夜晚 的 梦境 , 是 他 抖动 自己 时 看到 的 光芒 。 |||||||||||||light

秦天 的 同学 叫 张显 , 和 老刀 开始 聊天 , 聊得 很欢 。 ||||Zhang Xian|||||chatting|very happily

张显 问 老刀 第三 空间 的 生活 如何 , 又 说 他 自己 也 想 去 第三 空间 住 一段 。 他 听 人 说 , 如果 将来 想 往上爬 , 有过 第三 空间 的 管理 经验 是 很 有用 的 。 现在 几个 当红 的 人物 , 当初 都 是 先到 第三 空间 做 管理者 , 然后 才 升到 第一 空间 , 若 是 停留 在 第二 空间 , 就 什么 前途 都 没有 , 就算 当 个 行政 干部 , 一辈子 级别 也 高 不了 。 ||popular||||||||||manager|||promoted to||||||||||||||||||||||| 他 将来 想要 进 政府 , 已经 想 好 了 路 。 不过 他 说 他 现在 想先 挣 两年 钱 再说 , 去 银行 来 钱 快 。 |||||wants to first||||||||| 他 见 老刀 的 反应 很 迟钝 , 几乎 不置可否 , 以为 老刀 厌恶 这条 路 , 就 忙不迭 地 又 加 了 几句 解释 。 ||||||||noncommittal|thought||||||||||||

“ 现在 政府 太 混沌 了 , 做事 太慢 , 僵化 , 体系 也 改不动 。 |||chaotic|||too slow|rigid|||can't be changed ” 他 说 ,“ 等 我 将来 有 了 机会 , 我 就 推 快速 工作作风 改革 。 ||||||||||promote||work style| 干得 不行 就 滚蛋 。 |||get lost ” 他 看 老刀 还是 没 说话 , 又 说 ,“ 选拔 也 要 放开 。 ||||||||selection||| 也 向 第三 空间 放开 。 ” 老刀 没 回答 。 他 其实 不是 厌恶 , 只是 不大 相信 。

张显 一边 跟 老刀 聊天 , 一边 对 着 镜子 打领带 , 喷发 胶 。 |||||||||putting on a tie|spray|gel 他 已经 穿 好 了 衬衫 , 浅蓝色 条纹 , 亮 蓝色 领带 。 ||||||light blue|striped||bright blue| 喷发 胶 的 时候 一边 闭着 眼睛 皱 着 眉毛 避开 喷雾 , 一边 吹口哨 。 |||||||||||spray||whistling

张显 夹 着 包 走 了 , 去 银行 实习 上班 。 |||||||||work Zhang Xian took the bag and left, and went to the bank for an internship. 秦天 说 着 话 也 要 走 。 他 还有 课 , 要 上 到 下午 四点 。 ||class||||| 临走前 , 他 当着 老刀 的 面 把 五万块 定金 从 网上 转到 老刀 卡里 , 说好 了 剩下 的 钱 等 他 送到 再付 。 Before leaving|||||||fifty thousand yuan|deposit|||transferred to||Lao Dao's account||||||||| 老刀 问 他 这笔 钱 是不是 攒 了 很 久 , 看 他 是 学生 , 如果 拮据 , 少要 一点 也 可以 。 ||||||saved|||||||||tight|a little less||| Lao Dao asked him if he had saved the money for a long time, and he was a student. 秦天 说 没事 , 他 现在 实习 , 给 金融 咨询 公司 打工 , 一个月 十万块 差不多 。 这 也 就是 两个 月工资 , 还 出 得 起 。 ||||monthly salary|||| 老刀 一个月 一万块 标准工资 , 他 看到 差距 , 但 他 没有 说 。 ||ten thousand yuan|standard salary||||||| 秦天 要 老刀 务必 带回 信 回来 , 老刀 说 试试 。 ||||bring back|||||give it a try 秦天 给 老刀 指 了 吃喝 的 所在 , 叫 他 安心 在 房间 里 等 转换 。 |||||||||||||||change Qin Tian pointed Lao Dao where he was eating and drinking, and told him to wait in the room with peace of mind.

老刀 从 窗口 看 向 街道 。 他 很 不 适应 窗外 的 日光 。 ||||||sunlight 太阳 居然 是 淡 白色 , 不是 黄色 。 The sun is actually pale white, not yellow. 日光 下 的 街道 也 显得 宽阔 , 老刀 不 知道 是不是 错觉 , 这 街道 看上去 有 第三 空间 的 两倍 宽 。 ||||||wide|||||illusion|||||||||wide 楼 并 不 高 , 比 第三 空间 矮 很多 。 路上 的 人 很多 , 匆匆忙忙 都 在 急 着 赶路 , 不时 有人 小跑 着想 穿过 人群 , 前面 的 人 就 也 加起速 , 穿过 路口 的 时候 , 所有人 都 像是 小跑 着 。 |||||||||on the way||||||||||||speed up||||||||| 大多数 人 穿 得 整齐 , 男孩子 穿 西装 , 女孩子 穿 衬衫 和 短裙 , 脖子 上 围巾 低垂 , 手里 拎 着 线条 硬朗 的 小包 , 看上去 精干 。 ||||neat|boy|||||||short skirt|||scarf|draped||holding|||sturdy||||smart 街上 汽车 很多 , 在 路口 等待 的 时候 , 不时 有 看车 的 人 从 车窗 伸出头 , 焦急 地 向前 张望 。 ||||||||||car watchers|||||sticking their heads out||||look out 老刀 很少 见到 这么 多车 , 他 平时 习惯 了 磁悬浮 , 挤满 人 的 车厢 从 身边 加速 , 呼 一阵风 。 ||||many cars|||||maglev||||carriage|||||a gust of wind

中午 十二点 的 时候 , 走廊 里 一阵 声响 。 noon|||||||sound 老刀 从 门上 的 小窗 向外看 。 ||the door||small window|looked out 楼道 地面 化为 传送带 开始 滚动 , 将 各屋 门口 的 垃圾袋 推入 尽头 的 垃圾道 。 corridor||turned into|||rolling||each room|||garbage bag|pushed into|end|| 楼道 里 腾起 雾 , 化为 密实 的 肥皂 泡沫 , 飘飘忽忽 地 沉降 , 然后 是 一阵 水 , 水过 了 又 一阵 热 蒸汽 。 |||fog||dense||soap||floating||settled|||||water passed|||||

背后 突然 有 声音 , 吓 了 老刀 一 跳 。 他 转过身 , 发现 公寓 里 还有 一个 男生 , 刚 从 自己 房间 里 出来 。 男生 面 无表情 , 看到 老刀 也 没有 打招呼 。 The boy was expressionless and did not say hello when he saw Lao Dao. 他 走 到 阳台 旁边 一台 机器 旁边 , 点 了 点 , 机器 里 传出 咔 咔 刷刷 轰轰 嚓 的 声音 , 一阵 香味 飘来 , 男生 端 出 一盘菜 又 回 了 房间 。 ||||||||||||||click||scraping|rumbling|crunch|||||||||a plate of dishes|||| 从 他 半开 的 门缝 看 过去 , 男孩 坐在 地上 的 被子 和 袜子 中间 , 瞪 着 空无一物 的 墙 , 一边 吃 一边 咯咯 地笑 。 ||half-open||the crack of the door|||||||quilt||||||nothingness||||||giggling| 他 不时 用 手推 一推 眼镜 。 |||push|a push| 吃 完 把 盘子 放在 脚边 , 站 起身 , 同样 对 着 空墙 做 击打 动作 , 费力气 顶住 某个 透明 的 影子 , 偶尔 来 一个 背 摔 , 气喘吁吁 。 |||||||||||empty wall||||exerting effort||||||||||back throw|panting

老刀 对 第二 空间 最后 的 记忆 是 街上 撤退 时 的 优雅 。 从 公寓楼 的 窗口 望 下去 , 一切 都 带 着 令人羡慕 的 秩序 感 。 |apartment building|||||||||envy|||sense 九点 十五分 开始 , 街上 一间 间 卖 衣服 的 小店 开始 关灯 , 聚餐 之后 的 团体 面色 红润 , 相互 告别 。 |quarter past nine||||||||small shop|||||||||| 年轻 男女 在 出租车 外 亲吻 。 然后 所有人 回楼 , 世界 蛰伏 。 ||returned to the building||lay dormant

夜晚 十点 到 了 。 他 回到 他 的 世界 , 回去 上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