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道 ：农民工 思考 海德格尔 ，再 正常 不过 （八分 语音 节目） (2) Liang Wendao: Migrant Workers Thinking About Heidegger, Couldn't Be More Normal (Eight Minutes Audio Program) (2)

那么 这 一点 就让 很多 人 感到 不满

我 看到 有些 别的 公众 号 文章 上面 就 说

呃 宁愿 他 是 对

自己 的 太太 儿子 多 有点 感觉

好过 他 继续 关心 海 德格

关于 这种 讨论 呢 我 想 说 其实 我 很 难

我 我 认为 我们 不太 容易 下 这样 的 判断

为什么 呢

因为 目前 对 他 的 采访

特别 是 引起 影响

比较 大 的 古语 实验室 那篇 访问 里面 呢

基本上 是 把 他 的 原画

用 了 他 第一人称 的 方式

来 自述 的

但是 这样 的 字数 到底 有 多 准确 呢

我 自己 觉得 是 很 成问题 的

而程 程先生 自己 也 说 这 是 有 问题 的

但 这 是 今天 很 常见 的 对 不 对

我们 有时候 比如说

我 自己 接受 记者 采访

有时候 这个 记者 写 出来 就 变成

好像 是 我 的 一篇 字数 一样

哈哈哈 那 这个 都 很 奇怪

但 算了 然后 再来 呢

就是 我们 不 容易 根据

这些 采访 里面 的 一些 的 片段

刚才

呃 那些 知言 片 说 他 对 儿子 没太大 感觉

跟 太太 没

话 说 就此 断定 他 的

家庭 生活 有 很 严重 的 问题

或者 这个 人

好像 性格 上 有些 不 完整 等等

我 觉得 我们 很难 下降 的 判断 我

我 自己 觉得 我们 对 一个 人下 判断 是 很

困难 的

我 不 太 容易 依据 这样 的 一些 的 片段

就 说 一个 人 是 怎么样

嗯 甚至 他 的 夫妻生活

他 的 家庭 生活

我们 怎么 知道 有没有 其他 方面 呢

我 知道 你 可能 会 想起 啊

假如 你 听 过 我 以前 的 节目 的话

你 大概 会 想起

我 以前 好像 也 说 过 类似 的 故事

是不是 是 我 的 一个 亲身 的

发生 在 我 身边 的 经历

那 就是 我 在 念 大学 的 时候 有 一位 同学

低 我 一年级

原来 是 念 数学 的

他 跟 我们 一帮 念 哲学 的 人

只有 同一个 宿舍

老 跟 我们 聊天

那么 后来 呢 就 迷上 了 哲学

他 越来越 喜欢

乃至于 也 是 荒废 了 他 自己 的 数学 学习

然后 终于 转戏 到 了 我们 哲学系 来 念书

可是 到 最后 啊 他 好像 快要 毕业 前

最终 好像 还是 没有 读完 就 也 是 离开 了

离开 之后 呢

我们 都 觉得 很 惊讶

很 奇怪 他 去 做 什么 了 呢

他 一 开始 是 去 做生意

我 没 记错 的话 好像 是 卖 这个 床垫

床乳 的 之类 的 东西

生意 做 的 还 不错 的

但是 后来 多年 之后 我 重遇 他

那 大概 是 20 年前 了

他 就 告诉 我 说 他 已经 那 时候 哲学 做

做 这个 生意 啊

做 的 失败 了

然后 后来 也 不 做 了

后来 干什么 呢

去 做 大楼 的 保安

跟 我 聊天

然后 他 坐 大楼 保安 呢

他 告诉 我 说

他 当时 是 故意 选择 坐 大楼 保安 的

因为 他 觉得 坐 大楼 的 保安 呢

呃 很 自 在

尤其 是 做 晚班

比如说 你 做 一个 商业 大楼 或者 公

司 工厂 大楼

他 晚上 呢

其实 就是 定点 定时 的 去 走一遍 寻 一遍

其他 很多 时间 他 都 是 空闲 的

那 空闲 的 时间 他 就 可以 好好 读书

读 他 最 心爱 的 维特 跟斯坦

以及 相关 的 研究

由于 他 曾经 在 我 的 母校

也 就 香港中文大学 念过 书

我们 有 那种 校友 卡

所以 他 可以 利用 我们 学校 的 图书馆

还有 线上 图书馆 各种 其刊 的 分配资源

又 由于 那 时候 互联网 上

已经 很 很 兴旺 了

所以 他 就 能够 在 网上 主持 一些 讨论

小主是 用 英文 的 那种 讨论

小主 跟 全世界 各地 的

呃 哲学 爱好者

尤其 是 维特 跟斯坦 爱好者

每天 在 那边 讨论 问题

他 觉得 很 开心

那么 后来 呢

我 大概 十几年 前 又 见 过 他 一次

他 还是 做 这个

再 后来 怎么样 坦白讲 我 就 不 知道 了

最近 这么 多年 都 没有 联系 了

但 他 这个 故事 让 我 印象 很深 的 地方

是因为 他 不 像 刚才 我们 讲 这个

陈哲 就 有点 后悔

他 是 觉得 自己 很 开心 很 自 在

至少 当时 我 那位 老同学 呢

他 认为 自己 找到 了 一份 很 理想 的 工作

这个 工作 使得 他 能够 全职 的

几乎 全职 的 在 思考 哲学 问题

那 反观 我们 有 一些 同学

后来 真的 在 学校 任职

我们 都 知道 今天 教 大学

在 学校 做 科研

很多 时候 你 是 被 各种各样 的 进度 和程

序 和 要求

指挥 着 你 做 事情

倒 不 一定 能 满足 你 那种 纯粹 的 折

丝 的 欲望

那么 对 他 而言

他 这 样子 做 大楼 的 一 晚班

保安 是 再好不过 的

当然 我 也 会 想起 我 自己 很小 的 时候

我念 中学 的 时候

我 也 曾经 想象

我要 做 一份 这样 的 工作

就 不是 在 什么 学

院 工作

而是 就 打 一个 平常 不用 带 脑子 的 很

赚钱 不用 很多 很 清闲 的 工作

那 我 就 有 全部 的 时间 用来 读书

用来 思考 了

好像 我 还 认识 有 不少 人 是 这个 样子

所以 我们 当然 会

呃 你 听 过 我 讲 这些 故事

你 就 会 觉得 跟 我们 今天 讲 的 这个 陈真

有点像 对 不 对

可是 我 想 说 的 是 其实 是 不 一样 的

不 一样 的 地方 在 哪 呢

就是 我 刚才 说 的 我 那位 同学

他 之所以 后来 去 做 楼道 保安

其实 是 他 自愿 的

而 当然 你 也 可以 说成 真 也 是 自愿 的

别说 当年 选择 中途 不 念书 了

那么 出来 打工

但是 他俩 还是 有点 不 一样 的 地方

就是 你 看到 陈真 后来 的 生活

好像 不是 那么 容易

而 我 那位 同学 呢

起码 在 十几年 前 我 见到 他

他 还是 觉得 自己 生活 是 应付自如 的

起码 他 没有 家庭 没有 怎么样

而 陈真 呢

是 渴望 再 回到 学校 的

但是 我 那位 同学 就 没有 那种 想法 了

所以 我 想 说 的 是

我们 可能 听过 很多 类似 的 故事

但是 每 一个 故事

个体 背后 的 个体 其实 都 是 截然不同 的

这些 个体 对于 自己 的 处境 的 想法

跟 感受 也 都 是 截然不同 的

那 就 可以 说 到 接下来 一件 事情

那 就是 我们 今天 看到 陈真 这个 案例

他 这个 案例 最近 这 几天 走红

大家 讨论

其实 我们 放大 一点

刷新 一下 自己 的 记忆

回想 一下

过去 这么 多年

我们 是不是

好像 都 见 过 一些 类似 的 故事

我 指 的 类似

并 不是 完全 就是指 的 有 一个 民工

很 喜欢 读书

甚至 记 翻译 专业书籍

而是 这种 跨越 了 阶层 的 文化 碰撞 故事

而是 这种 我们 心目 中 处于

很 底层 的 人

但是 他 在 某 方面 的 文化 表现

让 我们 很 震惊

然后 在 媒体 上面 掀起 了 一轮 的 热潮

甚至 是 轰动

然后 跟着 下来

大家 都 还 会 有 种种 的 意美之词

羡慕 之词 等等等等

然后 又 说 我们 要 怎么样 反思

每隔 一段时间 就 会 出现 的

比如说 同样 是 民工

你 记 不 记得 在 去年 2020 年 的 时候

有 一位 来自 湖北 的 工人 吴桂春

他 在 东莞 打工 17 年

结果 去年 因为 疫情 的 原因 工厂 结束

所以 他 要 离开 东莞

零 离开 的 时候 呢

他 就 去 东莞 的 图书馆 留言

感谢 东莞 图书馆

这么 好 的 一个 地方 让 他 17 年来

在 那 好好 读书

然后 被 媒体 发掘 了 这件 事情

就 发现 这位 吴先生 呢

他 作为 一个 工人 在 东莞 打工

他 主要 的 业余 兴趣 跟 活动

就是 去 东莞 图书馆 看书

看 了 相当 多 的 书

然后 让 大家 很 感动

然后 后来 东莞 好像 还 把 他 请回去

让 他 做 清洁

可以 使得 他

继续 在 东莞 图书馆 好好 看书

这 一时 传为佳话

你 再 回想 一下

你 记 不 记得 我们 这个 节目 啊

之前 也 曾经 介绍 过 一个 人

那 是 2019 年 我们 8 分 这个 节目

第一季 的 是

这个 人 叫 谁 呢 叫 沈伟

你 还 记得 他 吗

沈伟 是 谁 啊

就是 一个 50 来 岁 的 一个 街头 露宿 者

大家 叫 他 流浪汉

披头散发 被 人 发现 呢

他 有 相当 不错 的 国学 修养

对于 中国 历史 中国 文史

那 说 起来 是 头头是道

而且 有 一番 自己 的 想法

那 当时 他 红 的 时候

是 有 很多 那种 网红 直播

跑 去 跟 他 拍 直播

然后 有 一些 姑娘

说 要 在 镜头 前 说 我 要 嫁给 他

然后 甚至 有人 说 要

认他 做 师傅

有 的 人 在 镜头 前 表演 向 他 下跪

要认 他 做 干爹

后来 还有 人 真的 跑 出来 说

其实 我 真是 他 儿子

哈哈 天呐

你 还 记得 他 吗

再 数远 一点

你 记 不 记得 2017 年 的 时候

在 北京

皮春 也 就是 很多 北京 的 打 工人 啊

聚集 的 这个 郊区 的 村落 里面

有 一个 女士 叫 范雨树

那么 我们 知道

皮春有 相当 不错 的 打工 文化 群体

有 纪录片 有 各种 的 东西

有 很多 有心人 在 那 发展 这些 事业

那 其中 参与 这些 工作坊 的 一位

就是 这位

范 榆树 写 了 一篇 文章

叫 我 示范 语速

走红 一时

然后 很多 出版社 都 想 跟 他 签约

让 他 出版 作品

因为 那 篇文章 写 的 是 真的 好

就 提到 了 这么 一个打 工人 的

他 的 心路历程

他 的 生命

他 的 生活 中 的 种种

那 都 是 我们 大家 不 一定 熟悉 的 事情

那么 结果 后来 这些 人 是不是 都 几乎 被

我们 淡忘 了

在 今天 这个 时代 里面

我们 昨天 的 新闻 就 听 起来

已经 都 像 去年 的 事情

我们 是否 都 忘记 了 他们

只有 比如说 我 记得 今年 当时

今年 的 时候

我 记得 3 月 5 月

好像 南方 人物周刊

跟 三年 生活 周刊 都 还 分

别 又 回去

采访 了 范语数

讲 他 现在 的 情况

那 这些 故事 我 刚才 描述

结果 其实 呢 还 可以 想到 更 多 更 多 啊

为什么 我 说 他们 都 是 同一 类型 的 故事

我 是 在 他们 对 我们 媒

体 上面 引起 的 效应

从 大家 对 这些 人 的 事迹 的 感知 来讲

他们 类似

怎么 个 类似 法 呢

那 就是 他们 都 是 一个 人

这个 个体

处在 我们 心目 中 的 所谓 比较 底层 的 状

态 他 或许 是 民工

或许 是 打工 阶

层 或许 是 一个打 工人 或许 是 流浪汉

这是 一方面

另一方面 是 什么 呢

他们 都 在 某些 我们 认为

社会 上 觉得 比较 高端 的 文化 领域 里面

有所 表现

比如说 对于 中国 文史 的 认知

对于 读书 的 热诚

对于 哲学 的 爱好

对于 文学 的 表现 等等

那 这 两件事 放在 一起 的 时候

我们 觉得 哎

好像 有点 不太 匹配

好像 有点 怪

这 不是 我们 叶 符合 我们 一般

心目 中 的 想法

我们 一般 心目 中 对于 一个 民工 的 想象

不是 一个

喜欢

假期 或者 休闲 的 时候 跑 去 读书 晚 读书

更 不要 说读 哲学

我们 对 民工 的 想象 是 什么 呢

正如 陈真 自己 在 访问 里面 说 到

他 跟 他 的 其他 工友 们 谈话 并 不透气

也 很少 谈 自己 的 事

主要 一来 是 那个 环境

因为 在 那样 宿舍 里面 大家 都 已经 很累

出出入入 的 彼此之间 话 并不多 There are not many conversations between each other

二来 呢 就是 他们 万一 要 说话

也 都 谈 的 都 是 很多 吃喝嫖赌 累 的 事

那 这类 所谓 吃喝嫖赌 这 一类 的 事

那 就是 我们 心目 中 觉得

哎 跟 民工 在 一起 的 时候

很论 有 几个 男性 民工 在 一起

大家 觉得 哎 好像 很 正常

就 我们 有 这样 的 一个 文化街 序

跟 你 的 工作 跟 你 的 社会 身份

街序 相匹配 的 一种 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