擁抱 世代 從 教育 開始 :劉安 婷 (Anting Liu) at TEDxTaipei 2013
今天 , 我 想要 跟 大家 說 三個 故事
第一個 故事
在 美國 的 柏克萊 大學
曾經 做過 這樣 的 一個 實驗
他們 將 一大群 大學生 招集 起來 之後
然後 三個 三個 分成 小組
然後 在 每 一個 小組 裡面 隨機 選出 一個 小組長
接著 他們 把 每 一個 小組 都 放在 個別 的 房間
然後 給 他們 一個 討論 的 題目
然後 研究員 們 就 離開 了 房間 讓 他們 進行 討論
過了 一會兒 之後 研究員 們 又 回到 了 每 一個 房間
然後 手上 各 端著 一盤 想要 犒賞 他們 的 餅乾
只不過 這個 盤子 上面 有 四塊 餅乾
所以 研究員 們 想要 看看
這 最後 一塊 餅乾 的 下場 會 是 如何
那麼 大家 猜 一 猜 這 第四塊 餅乾 的 命運 是 如何 呢 ?
研究 結果 發現
幾乎 毫無例外 的
這多 出來 的 一塊 餅乾 都 被 隨機 選 出來 的 小組長 給 吃掉 了
當然 這樣 的 一個 實驗 結果
解釋 方式 有 千百種
但是 如果 我們 把 這個 實驗 當做 是
對於 世界 的 一種 譬喻 的話
那麼 是否 , 在 某 一個 層次 來講
我 自己 , 和 在場 的 各位
都 是 這個 世界 上 被 隨機 選 出來 的 小組長 呢 ?
如是 這樣的話
那 我們 該 如何 去 看待 , 如何 去 定義 我們 的 成功 ?
反過來說
面對 於 這個 世界 上 沒有 辦法 吃 到 餅乾 的 小組 員們
我們 的 態度 , 甚至 是 責任 , 又 在 哪裡 呢 ?
我 很 喜歡 講 這 一個 餅乾 的 實驗
其實 也 是 因為
我 認為 它 非常 貼切 的 描述 了 我 23 年來 的 人生
從小 我 覺得 我 是 一個 餅乾 怪
一個 一個 第一名 , 一份 一份 成就 , 就是 我 的 餅乾
我 很 愛吃 餅乾
而且 我 , 很會 吃 餅乾
在 大學 之前 , 我 覺得 我 已經 找到 了 我 人生 的 目的
那個 時候 我 不 只要 考全 台灣 第一名 的 大學
我 想要 考 全世界 第一名 的 大學
總之 , 用 一句 話 來講
我 就是 大家 從小到大 最 討厭 的 那個
對面 阿姨 的 女兒
我 終於 在 高中畢業 的 時候
考上 全世界 第一名 的 大學 - 普林斯頓大學
台灣 唯一 一個
那 時候 我 覺得 我 已經 找到 了 我 人生 的 最終 目的
那 就是 不斷 的 去 吃 下 一塊 更大 的 餅乾
然後 總有一天 , 我 可以 吃 到
這個 世界 上 最大 , 最 飽滿 的 餅乾
讓 我 吃 一輩子 都 不會 再 餓
我 把 它 稱 之 為 " 終極 餅乾 "
第二個 故事
大一 的 暑假 , 我 有 這個 機會
來到 非洲 的 迦納 做 兩個 月 的 小學老師
我 的 教室 非常 的 落後
地板 是 泥土 ,
黑板 是 黑色 油漆 塗成 的
我 的 學生 制服 都 是 捐 的
所以 不曾 合身 過
如果 您 仔細 看
雖然 是 上課 時間 但 只有 一半 的 孩子 在 做 筆記
不是 他們 不 認真
是 只有 一半 的 孩子 有 筆
雖然 環境 非常 的 惡劣
但是 孩子 們 面對 一個 外國 來 的 老師
總是 很 興奮 的
只不過 我 從 進 教室 的 第一 刻 開始
就 開始 有 學生 , 有 其他 老師 跟 我 警告
有 一個 孩子 , 叫做 馬 立
馬 立 從來 沒有 給 任何 一個 老師 賞過 臉
而且 老師 還跟 我 說 如果 你 硬 要 管 他
他 可能 還會 揍 你
叫 我 小心 一點
但是 我 總覺 得 忽略 他 好像 便宜 了 他
所以 我 ,18 歲 的 我 很 堅持 固執 的
每 一天 進 教室 至少 要 跟 他 說
" 嗨馬立 , 你好 嗎 ?"
" 嗨馬立 "," 嗨馬立 "
我 " 嗨馬立 " 講了 四個 禮拜
他 一個 反應 都 沒有 , 從來 不理 我
" 嗨馬立 " 又 繼續 講了 一 整個 禮拜
到 了 第五個 禮拜 的 時候
他 忽然 抬起 頭說 :" 我並 不好 "
我 不好
但是 任憑 我 怎麼 問 問題 他 就是 不理 我
" 嗨馬立 "," 嗨馬立 " 又講 了 很 久
到 第六個 禮拜 第七個 禮拜 的 時候
他 忽然 抬起 頭 又說 :" 我並 不好 , 我 媽媽 打 我 "
但是 他 從此 就 沒有 再 跟 我 講過 另外 一句 話
其實 很快 我 兩個 月 的 任期 就 到 了
到 了 我 教學 的 最後 一天 的 時候
我 走 到 我 的 教室
想 和 我 的 孩子 們 說 再見
說完 再見 我 就 往 校門口 走 過去
那裡 有 台 巴士 等著 要 載 我 去 機場
走 到 一半 的 時候
忽然 我 聽到 我 背後 有 答答 答 的 跑步 聲
我 嚇了一跳 我 轉過 去 看
發現 馬 立 答答 答 的 朝 我 跑過來
我 嚇了一跳 , 以為 他 要來 揍 我
但是 , 終究 是 被 他 追上 了
那 我 停下來
那 一天 下毛毛雨 , 所以 地上 都 是 泥濘
我 的 腳 上 當然 也 都 是 泥土
只不過 當他 追上 我 的 時候
他 一句 話 也 沒有 說
他 就 蹲下來 , 用 他 的 手
把 我 腳 上 的 泥土 一次 一次 的 把 它 塗掉
然後 他 又 站 起來 , 往 教室 跑 回去
那 是 我 最後 一次 看到 馬 立
我 看 著 他 跑 回去 的 身影
其實 我 沒有 想到 我 這麼 早會 哭
看到 他 跑 回去 的 身影
我 第一次 驚訝 的 意識 到
竟然 帶給 一個 孩子 改變 的 契機
會 是 我 不 輕易 , 不起眼 的 " 你好 嗎 "
而 我 有問 自己 說
如果 今天 我 可以 為馬立 留下來 的話
那麼 是否 他 的 故事 , 我 的 故事
都 會 有所 不 一樣 呢 ?
第三個 故事
兩年 前 我 有 這個 機會 來到 了 海地
大家 知道 海地 在 三年 前
經歷 了 一個 非常 大 的 大 地震
海地 的 人口 其實 不到 台灣 的 十分之一
但是 當時 的 死亡 人數 比台灣 921
多上 一百倍 以上
我 到 海地 的 時候 其實 離 大 地震 已經 過了 一年
但是 他們 仍然 窮到
這是 他們 的 總統府 , 還是 沒有 辦法 修
窮到 沒有 一個 人
幾乎 沒有 一個 人 可以 埋葬 自己 的 親人
所以 十幾萬 死亡 的 人口 就 丟在 一個 大坑 理
一起 埋葬
窮到 三分之一 的 全國 人口 仍然 住 在
帳篷 搭 的 難民營 裡
我 去 海地 其實 是 在 難民營 中
當 英文 和 法文 的 老師
但是 我 雖然 是 一個 老師
我 在 看過 他們 所 經歷 的 一切 之後
我 覺得 非常 的 渺小
我 覺得 , 我 到底 有 什麼 道理 可以 教給 你們
所以 除了 我 上課 的 時間 之外
我 大部分 的 時間 , 很少 講話
我 只不過 去 一個 又 一個 又 一個 又 一個 的 帳篷 裡
聽 我 的 學生 們 講故事
陪 他們 一起 哭
陪 他們 一起 笑
回到 美國 之後
我 的 海地 學生 們 會 想 辦法 用 網路
和 我 保持 連絡
其中 有 一個 學生 , 他 其實 年紀 沒有 比 我 小 幾歲 的 學生
他 跟 我 說 , 老師 ,
( 法文 ) 這是 法文 他 說
" 老師 我 從來 沒有 停止 講過 你 的 故事 "
我 說 孩子 阿 , 同學 ,
我 沒有 什麼 故事 , 你 明明 知道 我 很少 講話
我 哪來 的 故事 跟 你講
他 說 " 老師 , 因為 就 只有 你 來 的 時候 ,"
" 沒有 滿腔 的 大 道裡 要 講 給 我們 聽 "
" 只有 你 來 , 用 你 的 聆聽 告訴 我們 ,"
" 我們 的 生命 , 就算 沒有 辦法 改變 了 "
" 都 有 它們 的 既有 價值 "
講 這 三個 故事 其實 , 是 希望 在 某 一種 程度 上
描述 我 這個 餅乾 怪 在 追求 所謂 的 終極 餅乾
的 一個 旅程
我 不能 理解 的 是
為 什麼 當我 似乎 擁有 一切
我 有 高學歷 , 我 有 高 收入 , 甚至 是 高 名氣 的 時候
我 的 心 卻 一味 的 去 渴慕 更大 的 餅乾
但是 當我 的 心因 為馬立 而 糾結
當我 的 嘴巴 因為 感到 渺小 而閉 上 的 時候
我 的 心裡面 卻 有 一種 非常 莫名 的 飽足 感 呢 ?
當我 在 思索 這 一個 問題 的 癥結 點的 時候
我讀 到 德雷莎 修女 的 一句 禱告詞 , 她 說 :
" 神阿請 你將 我 的 心 完全 地 破碎 ...."
這是 她 禱告詞 的 第一 部分
我讀 到 的 時候 還是 非常 的 不能 理解
因為 我 覺得 大部分 人 的 禱告 不 都 應該 是
神阿求 你 保守 我 考上 好 大學 , 找到 好 工作 , 找到 好 老公
總之 神 阿 , 求 你 保守 我 不要 心碎 , 不要 受傷
為 什麼 , 會 有 這樣 的 一個 奇怪 的 人
要 做 這樣 背道而馳 的 禱告 呢 ?
後來 我 把 她 的 禱告詞 讀完
她 說 :" 神阿求 你將 我 的 心 完全 的 破碎 ,"
" 好 讓 我 的 心中 , 能 有 整個 世界 "
讀到 這裡 的 時候 我 才 開始 意識 到
原來 我 從小到大 所 相信 所 奉持 的 餅乾 定律 是 錯 的
我們 的 社會 告訴 我們 的 孩子
孩子 , 餅乾 越 多 , 快樂 越 多
所以 我們 不斷 的 , 竭盡 其能 的 去 吃 各樣 的 餅乾
不論 這個 餅乾 是 成積 是 成就 是 外表
是 任何 讓 我們 應該 可以 滿足 的 東西
我們 做 這樣 的 事情
好 讓 我們 比 別人 更 快樂
但是 , 雖然 我 曾經 是 這個 追逐 餅乾 比賽 之中
所 應該 是 最強 , 最 快樂 的 佼佼者 之一
但是 我 卻 發現
在 狼吞虎嚥 之後
與其說 我 的 心 充滿 了 快樂 和 飽足 感
還 不如說
它 已經 昏 的 飽 到 , 脹 到 看不到 眼前 的 世界
也 感受 不到 身旁 的 溫度
我 的 世界 可能 就 在 我 的 眼前
我 的 世界 可能 就 在 我 的 手上
但是 在 我 的 心中 , 它 只是 越來越 冷
它 只是 越來越 空
但是 , 當我 的 心 ,
因為馬立 , 因為 海地 的 孩子 們
而 開始 破碎 的 時候
我 反而 開始 恢復 了 知覺
而 我 也 才 看到
原來 真正 的 養分 來自 於
在 每 一份 破碎 之中
所帶 出來 , 所 共享 的
生命 多少 的 堅韌 , 希望 , 和 愛
而 這些 養分 , 才 真正 開始 去 填滿 我 的 心
這時候 我 才 體悟 到
原來 , 最 令人 飽足 的 餅乾 , 是 破碎 的 餅乾
最 快樂 的 自己 , 是 最 柔軟 的 自己
生命 的 破碎 原來 是 為 了 給予
生命 的 破碎 原來 是 為 了 祝福 別人 , 更 祝福 自己
而當 我們 的 心 能夠 破碎 的 時候
世界 , 就 不在 是 我們 之外 ,
才 能夠 開始 湧到 我們 的 心中
而當 我們 能夠 吃 到 世界 那 一塊 餅乾 的 時候
我 跟 你 說 , 可能 再也 沒有 比 那 一塊 餅乾
更大 , 更 令人 飽足 的
那 對 我 來說 , 才 是 所謂 的 終極 餅乾
講了 這麼 就 大家 可能 想 說
這個 不是 應該 是 Teach for Taiwan 的 創辦人 嗎
怎麼 講了 這麼久 都還 沒有 講到 Teach for Taiwan
我並 不 這麼 認為 , 我 覺得
一個 人 做 什麼 事情 可能 會 被 忘記
但是 一個 人為 什麼 做 事情 是 不會 被 忘記 的
為 什麼 要 創立 Teach for Taiwan
在 台灣 我們 或許 , 尤其 在 台北
很難 想像 有 任何 的 孩子 必須 面臨
像是 在 迦納 像是 在 海地 這樣 的 困境
但是 我們 的 孩子 裡面 九個
就 有 一個 是 所謂 的 弱勢 兒童
這些 孩子 飢餓 的 , 受虐 的
甚至 因為 爸爸媽媽 是 新 住民 而 受到 歧視 的 都 有
我 認為 這個 不是 政府 的 問題 而已
這個 是 所謂 的 人權 問題
而 在 這個 問題 的 重重 環節 之中
教育 尤其 出 了 問題
但是 在 教育 的 問題 裡
我們 常常 會 覺得 孩子 們 最 需要 的 是
新 的 制服 , 新 的 書包 , 新 的 筆記本
但是 真正 最大 的 斷層 來自 於
願意 花 時間 , 願意 和 他們 建立 關係
願意 陪伴 他們 的 人 , 的 老師
天下雜誌 在 上個月 的 時候
對於 這樣 偏鄉 的 一個 教師 荒
做 了 一系列 的 報導
但是 最 令人困惑 的 一個點 是
其實 每 一年 台灣 有 多少 的 年輕人
擠破 頭 想要 當 老師
為 什麼 我們 會 找 不到 人去 偏鄉
做 這麼 重要 , 這麼 被 需要 的 工作 呢
當然 這 一個 問題 的 答案 錯綜複雜
我 沒有 辦法 以偏概全
但是 一個 很 重要 的 癥結 點 或許 來自 於
我們 這 一個 世代 在 追求 餅乾 的 遊戲 當中
迷失 了 自己
做 老師 , 或者 是 做 任何 的 工作
對 我們 來說 很多 時候 被 狹窄 化
成為 下 一塊 餅乾
而 去 偏鄉 做 老師 這 一塊 餅乾
所 需要 面臨 的 挑戰
更 可能 會 面臨 的 心碎
讓 這塊 餅乾 看起來 非常 的 難吃
Teach for Taiwan 不是 一個 想要 召集
青年 就業 的 仲介公司
而是 想要 帶領 我們 的 年輕人 , 這 一個 世代
做 一份 更大 的 想像
如果 在 偏鄉 教書 所給 我們 的
不 只是 一塊 餅乾
而是 一個 世界 呢 ?
如果 我們 國家 未來 的 年輕人 , 未來 的 領導人
在 年輕 的 時候 能夠 先去 學
不先去 問 自己 想要 吃 下 一塊 什麼樣 的 餅乾
而 先 去問 , 看看 自己 已經 所有 的 餅乾
隨機 得來 所有 的 餅乾
我 如何 能夠 將 他們 破碎
站 在 社會 最 需要 我 的 地方
這樣 的 領袖 , 是否 能夠 帶出 台灣
世代 的 翻轉 呢 ?
因此 Teach for Taiwan 是 一個 招集 年輕人
去 偏鄉 承諾 至少 兩年
做 教學 工作 的 一個 project
我們 相信 , 其實 最大 的 革命
來自 於 我們 心中 的 餅乾 革命
面對 於 社會 不 只是 教育 的 任何 問題
我們 是否 能夠 試著 , 用 一個 好 老師 的 心
即使 冒著 心碎 的 風險
我們 是否 能夠 用 我們 的 行動
先 無條件 的 , 去 在乎 它
最 飽足 的 餅乾 , 是 破碎 的 餅乾
同樣 的 , 我 相信 最 強大 的 世代
會 是 願意 破碎 的 世代
"May God break our hearts so completely, "
"that the whole world falls in."
這是 Teach for Taiwan 的 團隊
我 沒有 時間 一個 一個 介紹 他們
但是 我們 相信 有 一天
在 我們 台灣 人 世代 的 心裡
我們 可以 擁有 比 世界 更大 的 餅乾
我們 是 Teach for Taiwan
謝謝 大家
由 Amara.org 社群 提供 的 字幕